因为科道言官到处咨访,他们衙门里可能会被咨访到的这些办事吏役们,这段时日见到的上官笑脸都比以前多,甚至还有有一些“犒赏”(封口)银子。 只盼年年月月有京察! “你说司农奏请的事,朝廷会不会允?” “允了是允了的日子,不允是不允的日子。”啜了一口茶,他懒洋洋地说道,“不过若是允了,这黄册誊造的打点费也得涨。不说七成,三成五要涨吧?” “三成五啊?” 好朋友憧憬着。 誊抄黄册那么大的工作量,当然是要另外请人的。想进南京户部做事,托人说情当然要花钱。如果是想在黄册上动什么手脚,哪次不是上上下下的口都要封住? 尚书大人额外要了七成,他们只额外要三成五,多么良心! “尚书大人到。” 外面门口站班的差役一声喊,两人连忙换了表情走出门房,准备迎接夏从寿。 夏从寿路过他们时目不斜视,只是板着脸点了点头。 确实妙。若有了官身,那就有了另一套行事规矩。犯了,好查。只是吏,不担责任。 先给官身,再办掉,让他们知道以后不一样了,那是立新规矩。 夏从寿本以为朝廷对于另外几十万两银子会为难很久,现在他忽然也想明白朝廷为什么那么有钱了。 地方县里,有多少世代吏员出身的家庭,其实比县尊家里还富呢? 直奔自己的官厅,只见刘东也坐在那里,见到夏从寿之后站了起来行礼问好:“大司农。” 而后,就是童瑞。 “何事?”夏从寿坐了下来,看着他们。 “听闻张公公清早去了司农府上宣旨?”童瑞凝重地问。 “随后我去了总督应天部院。” 夏从寿并不奇怪他知道,堂堂南京镇守太监带着人去他府上时,有圣旨的话都是要供在黄稠盘里端过去的。 “陛下已有旨意?”童瑞问的自然是旨意内容。 夏从寿扇了儿子一个大逼斗,有资格听到圣旨的几人都被他严令先不许胡说,童瑞无法知道皇帝旨意的内容。 但夏从寿只是木然说道:“另外七成银子,准了。” “这么快?”童瑞意外不已,“国务殿和国策会议竟如此之快便议决了?” 北京户部从正二品尚书,正三品侍郎,正四品总司……只看衙署改革的内容,就是要充实好衙司结构、直接与各省府对接方便的架势。 南京户部还有多少存在的理由?权柄要被削多少? 既然如此,费宏和北京户部尚书又怎么会这么痛快同意南京户部的要求? 夏从寿继续说道:“后湖封库,我南京户部也要增设一个国土清吏司,主事是新科一甲进士詹荣。另外,还有一百七十六位新科正副榜出身正在南下,都是国土清吏司属官。其中绝大多数到我南京户部报道后,就要奔赴各府州,差使是黄册督巡专员。” 童瑞张了张嘴,而后愤懑地说道:“既如此,何不直接在北京新设黄册库!” 刘东则骇然道:“如此锋芒毕露,朝廷不惧天下议论纷纷、朝野震骇吗?” “议论什么?震骇什么?”夏从寿看了一眼他,“莫非如今黄册确实不准,纰漏重重?” 刘东也变得跟童瑞一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黄册有问题,问题很大,但这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谁要主动说破,说出来了让陛下顺势下旨彻查? “只为南京诸官要应京察,人心难定,故而增派人手。他们是新官,不需京察,可专心准备黄册重造事。”夏从寿说着,“况且,旨意没说要清查黄册中有无谬误。留在南京的,也只是七个新科进士,居中筹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