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住他:“思诚,来这里。” 李思诚走过去,老师笑眯眯拍拍今天那位摄影师姐姐:“这位姐姐认不认识?跟你张叔叔是亲戚,你们聊会儿吧。” 亲戚?张叔叔没说过呀。 老师先行一步回办公室了。 他纳闷道:“逍......遥姐好,您是......?” 王逍遥拿手机翻照片,翻出前两天跟张老师一家吃饭时拍的照:“喏,这个——我是张老师资助的学生之一,也算他半个闺女。” 李思诚想起霈霈姐说过“我爸资助的学生,有的比我年纪还大”,于是瞪大了眼睛:“逍遥姐!您就是张叔叔资助的第一个学生?” “是呢。” 王逍遥跟李思诚往看台上走:“张老师说家里收养了个小孩,怎么听话怎么乖,我还说什么时候趁放假赶紧让我见识见识,今儿可让我逮着了。” 这话说得李思诚又脸红:“张叔叔乱说的,我没那么好。” 一大一小两个人坐下来,这时候太阳泛出沉沉的红,夕阳西下了。 “怎么样,在张老师家里待这段时间还习不习惯?” “嗯,习惯,张叔叔和霈霈姐对我很好。” “不还有个泽哥吗,他欺负你?” 李思诚一偏头:“不是,他......他欺负霈霈姐。” 怨不情。 王逍遥暗自腹诽,怨不情饭桌上气氛这么怪,原来还有这么档子事。 大人的欺负无非是争家产,可张老师没病没灾还不老呢,这当哥的就已经欺负到明面儿上来啦?得亏张老师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不然可怜的霈霈不知得吃多大亏呢! 张泽啊张泽,瞧着人模狗样的,怎么就不干人事呢! 王逍遥把这事往心底一压,说:“没事儿,你霈霈姐吃不了亏,要张泽真欺负她,我去帮她打架——话说回来,今天穿白裙子那女生是谁呀?” 李思诚刚刚褪下去的绯红又在耳根子烧起来:“那是原来学校的同学。” “哦~关系挺好的女同学。”王逍遥逗他:“今儿拍了几张她的照片,想看吗?” 李思诚头低得几乎埋进膝盖里去:“......想...” 相机里女孩拘谨地伸着两根手指比着v字,抿起嘴角笑得很甜。 李思诚一张一张往前翻。 照主流审美看,王研晨算不上是很好看的女孩,物质的困窘会匮乏人的气质,但那双眼睛仍有灵气。 李思诚手背碰碰自己的脸——好热啊。 “谢谢逍遥姐…我看完了。” 王逍遥逗他:“不多看会儿?” 李思诚咳一声:“不…看、看够了……” “这就看够了?那以后不用见面了呗。” 李思诚手忙脚乱地解释:“不是那个意思!” 操场上人渐渐少了,善后的学生和校工也差不多收尾,夕阳拖着长长的尾巴血红血红,有学生抱着篮球叁五结伴地来操场活动了。 “张老师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李思诚说:“但有时候晚上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 王逍遥虽粗中有细,但她这人并不太会拐弯抹角。她对人无论憎恶都像太阳一般热烈,因此吃过不少亏,但改不了。 但像李思诚这样单纯的孩子是很容易被同样单纯的关怀打动的。 王逍遥拍拍他的肩,说:“思诚,跟张老师一家不用客气,该撒娇就撒娇,该说心里话就说心里话,懂事儿不代表就一定什么情绪都藏在肚子里——张老师一家把你、还有我当成一家人,为的不就是我们以后尽量少为难、少受委屈,你说是不是?” 李思诚低着头不说话,指甲轻轻划着护膝。 “什么事儿都能说,真的,别在心里憋着,容易憋出病来。要是跟张老师一家天天见面不好意思说,那也可以跟我说说,在学校被人欺负啦学习太累啦是不是想妈妈啦……” 李思诚胳膊交迭在膝盖上,头埋在胳膊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后脑勺。 王逍遥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轻轻的啜泣,蜷缩成一团的少年很轻地、哽咽得变了调的声音闷闷挤出来:“逍遥姐,我想…去看看我妈。” 傍晚王逍遥急匆匆回工作室洗片子,手头还有点别的活儿,等料理完已是深夜。 她心头跟堵着团棉花似的,抽了两根烟关灯锁门,想出去喝酒。 大城市晚上繁华得吓人,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