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堂内。 “云师兄,近日傅师姐来找婉师姐,怎么都不见你一起?”柳轻寒将那阳春面端在王婉面前,想起云宸和王婉似乎该有一年多未曾见面了。 云宸摆摆手:“别提了。自从张子承代理掌门之后便忙得不可开交,我也得帮他处理些门派事务。往日那般潇洒,只怕是一去不复返咯。” “青崖山最近有什么大事么?”王婉好奇问道。 这时她才发现,当自己再次听见那个人的名字,已经不会再像往日那般需要故作不在意了。 “大事倒是没有。”云宸一边回答一边给傅怜夹了菜,动作行云流水,一看便是顿顿饭里养成的习惯,“只是自从临仙城那件事后,张子承便主张停了一切与魔域之间的明争暗斗,将大部分精力都花在救助四十二城以外的普通人上,同时还联合朝廷清理了一批四十二城内的贪官污吏。几代掌门没敢做的事情,他现在一个人都想做完了。” “别的不说,张子承这几个决策,听上去倒是很有远见。”王婉由衷称赞。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正道和朝廷那些官员间的关系本就错综复杂,和魔域之间更是积怨已久。长老里的那几个老古董对他这些做法本就颇有微词,又加上他迟迟不继任,最近简直都要翻了天了。”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一事。”傅怜吃着面补充道,“就是前几天凌霄殿上,清曜师尊不知道因为什么和张子承吵起来了,清曜师尊居然当众骂张子承元阳没了不配做掌门……” 云宸在傅怜胳膊上捏了一把,傅怜这才堪堪收住话匣子:“额……我是不是又多话了?” 气氛一时之间冷了一冷。 不过傅怜显然不会让这种情况持续太久:“对了,我还有一件好事要宣布。” 傅怜向来任何情绪都写在脸上,王婉看出来她说这句话时眼神里满是幸福。 “怎么?你要和云宸定亲了?” “啊?这你都能猜到?” 柳轻寒笑道:“师姐前不久还问过我你们何时定亲。” 云宸见傅怜有些不好意思,便补充道:“不过是定亲,真正成亲还得等师兄那边情况稳定一些,届时定然请诸位喝喜酒。”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王婉和柳轻寒。这一年他虽未下山,却也听傅怜说了些王婉和柳轻寒之间的事儿,于是又笑道:“不必羡慕,你们也是迟早的事儿。” 这回轮到王婉有些不好意思,侧目去看柳轻寒,却见他只是笑了笑,望着眼前的那碗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小师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回青崖山么?”傅怜问。 她这一问反而让云宸显得有几分为难,犹豫片刻还是道:“其实青崖山向来是没有下山的弟子再上山的先例的,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去问问张子承……” “别别别。”王婉迅速打断他的话。 其实这个问题她这几天早已考虑过。若是再回青崖山,与张子承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已觉得不太妥当,更何况是再因为自己的事情去打搅他。 “我想过了,不再回青崖山了。”王婉放下筷子,郑重地说出自己的决定,“我准备就当个散修,寄蜉蝣于天地,倒也恣意洒脱。” 在山下的这几年,她已然体会到,哪怕是再过平凡,也总能有心安之处,也总能做些有意义的事儿。 “可是如今世道,一个人毕竟多有不便。”云宸也认真起来,“我近来听说,凌虚宗那边在广招弟子,既不要求出身,也不要求天赋。我倒是很好奇他们在做些什么。” “我记得你之前对凌虚宗似乎没什么好感。”柳轻寒道。 “唔……毕竟都是正道门派,虽然有些偏见,但大方向总不会错嘛。” 王婉思索再叁,觉得这确实是可以考虑的一个去处。 更何况,她有一些问题在心里埋了许多年,只想等一个机会,同凌虚宗掌门说上一说。 …… 这一日,王婉四人聊到很晚,从膳堂转入后山的凉亭,直到月色西沉方才散去。 到最后的时候,云宸甚至从他院子里的那颗桃树下挖出来一坛酒,一边给王婉和柳轻寒斟酒,一边神秘兮兮地让他们不许将他偷偷藏酒的事儿说出去。 青崖山的夜晚向来雾霁深重,此夜却难得地看到了月亮。 一轮明月在酒杯里沉底,又随着其间的涟漪一道四散开去,却又在酒杯再度斟满时重新圆满。 一坛酒很快便喝了个干净,云宸醉得一塌糊涂,抱着空酒坛子一边拍击,一边在竹林里放歌。 “入不言兮出不辞, 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 乐莫乐兮新相知……” 竹林里惊起一串鸟声,是傅怜抢过他的酒坛子,笑着骂他唱得真难听。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