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亲和。”并不暴戾。 正此时,包班头透过窗,看到大人的马车徐徐而来,停在了酒肆跟在。 随后是不急不缓上楼的步履声。 裴少淮今日穿了一身圆领青袍,腰挂玉玦,手持折扇,因为过于年轻,冷一看过去,只觉得是个风度翩翩的富家读书郎。 偏偏那温温和和神态、眼神,愈发叫人琢磨不透。 包班头赶紧换一副笑脸迎上去,喊道:“大人这边请。” 寒暄坐下,房门紧闭,连阁楼窗户都锁上了,屋内寂静无声,包班头只好斟酒、布菜,说道:“大人尝一尝这坛福矛老窖。”试图打破这样安静的僵局。 “兄台如何称呼?”裴少淮问道。 “粗人一个,在家里排行第九……官老爷可以唤某为包老九。”面对官府老爷,即便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包老九也透露出天然的惧意。 裴少淮单手举起酒盏,道:“喝一盏?” 包班头、包老九赶紧双手端起酒盏,相碰,酒水外溢,再一口饮尽。 几盏之后,醉意初显,裴少淮这才说道:“包九,你也瞧见了,我今日着便服而来,不是来为难你的。”往前探了探身,又道,“我听包班头说,你在外地做生意,与你做生意的……是王矗还是徐雾?” 王矗和徐雾,闽东海外最大的两个海盗头目,都是大庆人。 包老九喝了几盏酒,身子本应发热,此时手心却在冒虚汗,他望向包班头,等着包班头帮他解围。果然,这位官老爷知晓了他的身份。 “大人问你什么,你就如实答……大人说了不会为难你。”事到如今,包班头也只能这般说。 包老九咂巴嘴,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应道:“王……王矗。” 既然已经说开了,裴少淮便直接进入主题,说道:“今日寻你过来,是想向你打听些消息。” 椅子拖响,餐桌摇晃,只见魁梧的包老九蓦地跪在裴少淮跟前:“官老爷,你就饶小的全家一条生路罢,不是小的不愿意说,而是……小的只要透露半句,不但小的活不成,小的老母老爹、两个还未长成的小子,都会没有活路的。” 这卖命的钱,不只包老九一个人花了。 包老九以为裴少淮要问王矗藏匿在哪座岛上,手下有多少人、多少船……这一类消息。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以为裴少淮要先拿王矗开刀。 一旁的包班头也神色怔怔,吓出一身冷汗,似乎也这般认为。 裴少淮让包班头把包老九扶起来,折扇轻敲木桌,说道:“你以为我要打探王矗窝点的消息?”他摇摇头,露出一丝无奈,自嘲道,“且不说我有没有这份心,纵是我有此意,我也得有人有船才行。” 海盗与地方氏族勾结,麾下人手又都是当地人——既有人出银子养着他们,岸上的族兄族弟又会给他们传递消息,关系错综复杂。 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现在都不是清算海盗这笔账的最佳时候,裴少淮自然不会这个时候捅马蜂窝,让本就已经够乱的形势更乱。 屋内寂静,顿了顿,裴少淮才继续道:“朝廷颁发海防赏格,擒斩真倭,普通倭贼一人赏银十五两,倭寇贼首赏二十五两,渠魁五十两……而流浪海外的大庆海贼海盗,擒斩一人不过三五两银。你们说说,若论功绩,是合力擒斩倭寇合算,还是自相残杀合算?” 包班头与包老九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才明白过来。 “官老爷想要擒捕倭寇?”包老九说道,“那些倭人可凶得很……” “你只管说知晓多少倭人的消息。”裴少淮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