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卸下来呈给陛下,陛下说不定还要赏我一二!” 他狂言一出,脚下的力度又紧了一分,激烈挣扎的幼小身体此时只剩颤抖。 “他是皇子,陛下能杀,我们不能动。” 就一歇神的片刻功夫,脚下的孩子挣脱起身,逃出了药阁的门庭。 寒风在空径中肆掠。 宫墙上火红的灯笼摇曳着,晕红的光一晃一晃的照在他擦伤的侧脸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暂时忘却了寒冷。 他不敢停下。 直至他跑到了一排破败的宫墙边。 早已褪色的宫墙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还有一半全然掩藏在了青苔之下。脱落的缺口上爬满了延伸的藤蔓,门头上是一块看似无字的牌匾,紧闭的大门上缠着锈迹斑斑的沉重锁链。 稚童将手中的药草揣进了衣服里。 他艰难的爬上了宫墙边的茂树上。 剧痛让他头冒冷汗,紧紧抓着树枝的手颤抖不止。 好不易跨到了宫墙瓦顶,只需要跃到那棵宫墙内的大树上,顺其爬下,那就能安然落地。 可他再无力气了。 纵身的一瞬他身子一虚,从宫墙顶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砸在地上一瞬让他头脑发蒙。 他还是个孩子。 他疼得鼻酸,直想放声大哭。 可他没有时间去消化自身的疼痛。 他几经努力,起起落落,终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拨开与他一般高的荒草,他朝着那陈旧的殿阁大步跑去。 “母亲……” 破旧的大门开启。 破漏的轩窗外投来隐隐光辉,得以让昏暗的屋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稚童跌跌撞撞的扑在了一张堆满了枯草的床旁。 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女人,憔悴面容像是在散失着生机。似是听到了孩子的呼唤,她吃力的睁开了眼。 稚童从怀中掏出了药草,满是血痕的小手捧着药草在女人面前: “母亲,我去找来了药草!您马上就会好起来的……母亲……” “阿客……” 女人本是微笑着的。但她看清孩子身上的伤时,她的眼角沁出了泪光。 她虚弱的抬起皮包着骨的手,轻轻的抚摸在孩子的脸上。 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却什么都无力说出口。 “来……” 女人展开臂,身上堆积的枯草沙沙作响。 稚童脱掉鞋履,规整的将其摆放好。动作迟缓的爬了上去。他拢着枯草,缩进了母亲的怀中。 “母亲,您快吃药,吃了药,您的病就会好了。” 他捻着手中的药草,递在了女人的嘴边。 他还太小了,他哪里知道母亲患了什么病,也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药。他只知道生病了要吃药,吃了药就会好起来。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把药带回来。 女人张开发白干裂的嘴,含过了儿子手中的药草,在嘴里缓慢咀嚼着。 她捂着那双发凉的小手,试图更靠近那小小的冰冷身体。 “嘭——” 窗外,无数烟火接连绽放。 将空荡荡的陋室照映得五颜六色。 稚童转过身去面向窗口,咯咯笑得开心。 “母亲!我们还没有吃过岁宴!” 说着,他拖着并不灵敏的身体窜下了床。 他赤脚走在地上,蹲下身拾起了床边的石子,借着窗外的阵阵五光十色在地面一笔一笔认真划画着。 他用手捧起了所画之物上虚无的空气,恭恭敬敬的捧到了母亲面前。 “母亲,这是百岁鱼!” 女人牵起唇角。 “好……” 他弯腰捧起了一样又一样虚无的空气。 “母亲,这是年饼,这是运头鸡,这是八枣糕!” 他跪在床边,双肘撑在床上,装作捻起手中的虚空,伸到了女人嘴边。 女人微微张开口。 佯装吃下他喂来的东西。 “平时都是母亲画给我吃,我画得不好,会不会不好吃?” 言罢,他捂着胸口闷闷的低咳着。 “阿客画的……好吃……” 她虚弱的只能听见细微的气音,恰好在烟火的间隙之间,能让床边的孩子听得清清楚楚。 他牵强的忍受着满身伤痛。 却笑得甚烟火灿烂: “母亲,新年快乐。”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