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终究不是智谋之士,确实无言以对。他思索片刻乃道:“或许我也可做个‘生间’,为主公谋取些许好处?” 这“生间”之语源于《孙子兵法·用间篇》,前些日子张顺读到“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生间者,反报也。”意思就是用间的方法有五种,其中“生间”便是能活着返回报告的间谍。 其文又云“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故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意思是当年殷商兴起的时候,伊尹在夏朝为官;周朝兴起的时候,姜子牙吕尚在殷商做官,这便是以“上智”为间谍。 之前张顺读书的时候,还趁机讲解给部下听,培养手下的军事才能。马道长这次的意思便是自己欲效法“伊尹”“吕尚”做一个“上智”的间谍。 “马道长,你竟要弃我而去乎?”张顺闻言大惊道,“陈州府之事因你而起,亦因你而终。我既无兄弟相扶持,又无父母相庇护,顺全凭借道长之力,才能走到今日。如果连你都要离开我,那真是连上天都要抛弃我了吗?” 说道情深之处,张顺声泪俱下,如丧考妣。马道长也深受感动,感激涕零,指天发誓道:“贫道得遇主公,如诸葛孔明得遇刘皇叔也,焉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我既无尺寸之功,又无济世之策,长此以往,何以助主公夺取天下也?恳求主公恩准,让贫道也有机会青史留名!” 张顺闻言知其已不可留,便沉吟片刻问道:“卿若入‘紫金梁’大营,当如何行事?” “吾当趁其所好,为主公说之。有好事为主公请之,有危险为主公避之。”马道长回答道。 “不!我命你全心全意为‘紫金梁’考虑,若其可扶则扶之,若其不可扶,则使我代之!”张顺斩钉截铁地说道。 “主公!”马道长吓得立马跪下道,“贫道忠心可鉴日月,安能做此背主之事!” “非也,非也!”张顺笑道,“此非背主之事,乃是忠心之事也。‘紫金梁’何许人也?虽然其人无有其志向,但是仍不失一方豪杰,只因不得其势而已。若遇风雨,便化为龙,亦未可知!今令你全心佐之,正可去其疑虑,以全自家身家性命也。” “其用间也,全身为上,身死为下。道长身家性命重于千金,不可轻掷。其法譬如刺客也。养兵千日,伺机数年,击杀一瞬也。道长亦当如此,理当以幕僚侍之,只待关键之时,图穷匕见也!” 马道长闻言,又惊又诧,感激涕零道:“主公以国士待我,敢不以国士报之?但凡贫道活着一日,必不使‘紫金梁’不利于主公也,但凡贫道有一丝计谋,必不使‘紫金梁’退位让贤于他人也。” 于是,二人盟誓道:“臣必忠于君!”“君必信于臣!”君臣相得,颇有刘皇叔三顾茅庐,请得诸葛出山的风范。遂后,张顺根据后世影像中神仙模样,亲自设计白色道袍,整理发型胡须,使之气质为之一变,便变成老神仙“务虚道人”也。 随后,张顺便声称马道长不小心染了瘟疫,病重难医。其时,陈金斗、赵鱼头之辈,欲见之一面而不可得。未几则溘然而逝,张顺亲自对外发丧,声称“马管家”去世。 这陈金斗、赵鱼头、陈经之皆是精明之人,知道其中有诈,亦不敢问询张顺。然后,便是“马道长”病逝,“务虚道人”出山;张顺痛失“马管家”,“紫金梁”喜得“老神仙”。 第22章 兵不厌诈 其实,二人看似君臣相得,张顺却深知此乃场面话而已。智者为间,忠奸存乎一心。马道长若是见“紫金梁”心胸宽大,志向高远,未必不能真心辅助此人也;若是马道长见“紫金梁”蝇营狗苟、走向死路一条,马道长必定是忠臣志士也。 刚才二人不过相互表演一番罢了。日后若是自己成功替代了“紫金梁”,这便是一番君臣相得的佳话;若是将来“紫金梁”在马道长辅助下灭了自己,这就是“臣乃其臣,君非其君”,良禽择木而栖的典型。 张顺不是没有强留马道长的想法,奈何这君臣关系如同男女感情,心变则难留,心在则难弃。所以张顺干脆遂了他的意,无论他是真忠心也罢,假忠心也好,好聚好散,各求所得便是。 第二日,张顺假装怀着悲恸的感情,向“紫金梁”上了书信,请求帮助。“紫金梁”得信之后,果然稍作休整,全军出动,围了高平县城。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