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说罢,这张武胜我已格外开恩了,给了他的一个痛快,可接下来,你若是还在此抵赖,那么就不是这样痛快了,你就算不顾着自己,也要顾着自己的至亲,你也不希望看着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张二河难抑泪水,最终道:“我……我……我是李喜周,乃白莲教中,人人称之的佛父,还有她……她是我的妹子,便是佛母……”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他们凝视着张二河,无法想象,那个传说中,仙人一般的人物,竟是如此的普通。 堂外,有人崩溃,歇斯底里地道:“不,不……他绝不是上仙,绝不是上仙……” 原来是有不少暗中崇拜白莲教的教众也跟来看热闹,他们自然是绝不相信上仙是会被朝廷捉拿的,因而……纯粹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的。 可现在这人竟真的承认自己是佛父,他们心里如何能够承受? 这堂外,许多人似要崩溃一般,眼睛都红了,口里狂呼:“不,这是一个骗子,他绝不是佛父,佛父法力无边……断然不是……” 他们疲惫嘶哑地怒吼,如癫狂一般。 很多时候……确实是如此的,被骗的人,将自己的一切都献了出来,有的拿自己的女儿献给那些白莲教的骨干,有的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奉上,有的卖田卖地,就为了得一些赐下的符水。 这许许多多的人,其实早已是一无所有了,有的不过是笃信,自己已付出了全部,上仙一定可以保佑自己无灾无难。 一群一无所有的人,怎么敢去相信,他们这么多年,平日里连一口肉都不敢吃,生了病也舍不得去抓药,那些这一点一滴积攒的钱财,卑微地将自己的所有献给别人,换来的不过是笑话呢? “绝不可能,绝不可能!无道,无道!”有人振臂高呼,含着热泪,甚至开始念念有词。 于是,立即有校尉扑上去,将人制住。 可这样的人不少,外头数百人中,混杂了近小半,一时之间,这里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也有人并没有激动,只是像僵了一样,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嘴唇嚅动着,似乎绝不肯去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 张安世没理他们,甚至校尉们要将人押走的时候,张安世还吩咐一声:“这是无辜百姓,不必视为党羽,不必押起来,若是还敢喧闹的,就直接赶走,只要还肯听的,可依旧让他们留在此。” 张安世交代罢了。 那张二河听罢,却是苦笑,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是满盘皆输了。 如果张安世恼羞成怒,下令弹压,这就意味着,他依旧还有筹码。 可张安世对所谓的白莲教乌合之众不屑一顾,甚至连押都不押,这就说明,朝廷有足够的信心控制局面,至少对于一般教众,朝廷压根不怕闹出什么乱子。 这张二河,不,这李喜周道:“我父确实是……确实是李成喜,是他带我们兄妹二人入的行,等他死后,一些人便奉我们兄妹为主,靖难开始之后,北地打成了一锅粥,百姓的徭役很重,那时候……我们借此壮大,我……我修改了一些白莲教的经文,又广在天下各州县设白莲道人,这些年……这些年……也算是风生水起……” 张安世冷笑一声,坐回了原位上,继续道:“这些我都知道,我要知道的是……你还干了什么丑事?” “我……敛财……看上谁家女儿,便和他们说,她身上有魔障……我还勾结了许多人……我……” 张安世听着这些,眼中有愤恨,也有着掩盖不住的厌恶,却是道:“说一说,中都的事吧。” 这……才是最至关重要的。 李喜周打了个寒颤,他嚅嗫着不敢说下去。 张安世道:“为何……中都凤阳的陵城里,你们可以轻易出入,又为何可以全身而退?” 李喜周迟疑了一下,最终道:“凤阳……凤阳的宦官……开的门,引的路。” 一旁的耳房里,朱棣听到此处,已是打了个寒颤。 他怒不可遏,几次想要冲出耳房,却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此时,张安世道:“他们为何引路?” “宦官们没有家小,指望着下辈子……何况被派去凤阳的宦官,大多在宫中是被冷落的,他们平日里清闲,因此,有人给他们传道,他们便格外的虔诚……”李喜周道。 张安世听罢,脸色一冷,道:“不好。” 他突然拍案,而后大呼一声:“紫禁城呢,紫禁城之中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