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长长的裹脚布被她扔在一旁,粽子似的鞋也被她抛在角落里。 她甚至没用裙摆遮掩形状怪异的脚,就那么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她先是对着商熙轻笑,微微福身行礼,“哥哥好”。 再收到商熙安抚的眼神后,她才对着祁峟跪下,重重磕头,道:“陛下大恩大德,商皎无以为报。” 她特意强调了商皎这个名字。 祁峟心里满意,也不计较她先前忽视自己的罪。 只道:“孤听闻商姑娘的过往,实感唏嘘,商姑娘若是不介意,孤就把处置永乐侯的权力交付于你。” “他怎么对待你的,你就怎么对他。” “毕竟,强权欺压强权的戏码,够带劲、够精彩。” “商姑娘可不要让孤失望。” 祁峟这话带着威胁的意思,他眼睛弯弯,唇角也上扬,漆黑森然的眼里却带着寒意。 商皎跪在地上,没应祁峟的话。 她小小的身子团成一团,又瘦又小,看上去分外可怜。 祁峟一边暗骂她软性子没骨气,一边又心疼这姑娘的遭遇,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唤商皎起身。 “你先站起来。” 商皎乖觉地起身。 祁峟无意中瞥见了她小的可怜的脚,心里直道非礼勿视,甚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怪异的脚,脚背高高鼓起,脚趾窝在脚心下,瞧都瞧不见。 祁峟盘算着,这缠足的痛苦,怕是车裂腰斩都比肩不了。 就算是最血腥残忍的凌迟,也不过是一时一阵的痛。 刑罚结束了,痛苦也就消失了。 缠足不一样,人无时无刻不在生长,脚无时无刻不在发育,脚支撑人体所有的重量…… 能正常、健康、长时间的站立、行走,是人之为人的天赋和自由。 商皎的脚站不稳,腿肚子带着抖,祁峟本来不动如山地坐着,现下却觉得凳子上长了钉子般的刺挠。 他尴尬地站起身,示意商皎,“你过来坐。” 商皎也没推脱,只静静坐了过去。 待到坐稳后,才轻轻开口为哥哥求情,“天冷酷寒,哥哥是个孱弱的读书人,陛下切莫与他计较。” 祁峟从没和这样软糯温和的姑娘打过交道,心里又气又恨,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戚。 他没好气地瞧了眼商熙,又瞧了眼小柚子,小柚子轻轻道,“陛下,商大人已经跪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一炷香的功夫。 祁峟长长吸了口气,虽心有不愿,到底是给了商皎一个面子,免了商熙的刑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