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姜夫人偏心幼子,是因为难产,女人生子如过鬼门关,看到郑庄公就会想起生产的剧痛,情有可原。公子段敢谋逆,是因为郑庄公和母亲一直放任,从未正式告诫过他要正直,他虽然不臣,却是母亲和哥哥之间斗争的牺牲品。 是以要规正人伦,避免骨肉相残,与其责备武姜偏心,不若倡导父母共同教育子女礼乐之道。郑武公和儿子应给予武姜情感上的弥补,遏止她因痛苦而产生的私心,并教导公子段体谅哥哥和母亲的难处,不做挑拨离间之人。倘若郑庄公的阴鸷狠厉、公子段的骄纵跋扈是上天注定的,难以教化,那么郑国就应该极力推崇孝悌之风,做覆舟之水,让舆论来规束王室的行为。 楚青崖看毕,迭了卷子放到一旁:“行文老练,只是以‘覆舟之水’相比,太险。” 在场的都是老狐狸,已看出他对这份答卷甚是满意,只挑了个无关主旨的错处指出来,商量一阵,便写了批语,判了个“乙等”。 “还有什么难判的卷子吗?”楚青崖问。 “这是最后一份。” 他微微一怔。 从收卷到誊录,都是按顺序放好的,通常最先交卷的放在最底下,最后才批阅,这份右上角由誊录所标着“一”。 “卷子都批完了?” “三场都校阅完毕,只是名次未定。” “陛下有旨,录榜后将本次乡试所有甲等前十名的抄本送往京城,得御笔批准后再放榜。考生只要有一项在甲十之内,其他两场卷子也要一起送,这几天就劳烦诸位斟酌名次了。” 楚青崖说完,走到一、二场卷子边,从最上面抽了几份,挑出两份“甲等”放在面前,一份是《四书》和《春秋》的经义题,一份是论国语、拟诏和判词的实用题。 他将这两份卷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命人找出考生原卷,盯着用极标致的馆阁体写出的五条判词,手掌在桌上轻轻拍着。 过了良久,众人只听见一声慨叹:“漂亮!” 伯乐遇千里马,不过如此了。 剩下的日子过得和翻书一样快,楚青崖住在贡院中,照常监督阅卷排名,并给小皇帝写了封信,叫他认真看乡试的答卷,挑份喜欢的,也写篇论述做功课。同时上了封奏折,由官道送往京城,简述了田安国枪替之事,因其才能出众未撤答卷,但放榜时万不可有此人之名。 九月初一,贡院终于敞开大门。 被锁了十五天的官员们从院中呼啦啦涌出,如得了水的鱼儿,自由自在地奔向马车。楚青崖甫一出门,便被十几个面生的家丁拦住了,人人眉飞色舞,嘴里道着恭喜,把他往一辆大车上引。 这辇车用六匹马拉,红帘青盖,顶盘金乌,车身漆着鸾凤纹和百蝶穿花,缠着朱红色丝缎,整条街都找不出比这更为华丽的。他虽官居刑部尚书,蒙恩入阁加封一品,但无缘无故坐这种车,简直太嚣张,若是放在京城,还没等车走回府,御史参他的折子就送到皇帝案头了。 百姓们被这铺张的排场吸引过来,伸头探脑地往这儿看,楚青崖在攒动的人头中发现一张熟面孔,穿一身锦服,也朝他拱手见礼,风风火火地策马过来。 “姐夫,这是怎么回事?”楚青崖警觉起来。 卢翊看自己这小舅子不上道,拍拍他的肩,亲切地唤他的表字:“明渊,快上车跟我回府,别误了吉时!” 楚青崖后退一步,面色难看,“什么吉时?” 卢翊诧异道:“岳父大人不都写信跟你说了,今日成婚啊!你要是不满意那姑娘,就告诉他们,你十几日一声不吭,我们几个就把这事儿给办了。现在可好,呈礼部的婚书都送出去了,真没法退了。” 他把楚青崖往车里塞,丢给他一套吉服,“明渊啊,在京城成婚比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