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叹樵没像胡玉桐担心的那样,把王道长轰出家门,人是陈蜜赶出去的。 房屋的门大开着,法器七零八落地散在楼道里,烛台顺着阶梯一层层地往下滚,叮叮当当。楼梯间的窗户没关,雨从外面潲进来,窗台下的水泥地都被淋湿了,变成深灰色。 人们都在家里躲雨,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雨声和金属滚在地上的脆响。 “蜜蜜!”胡玉梅拉着陈蜜,从她手里抢东西。外甥女像聋了似的,什么话都听不见,力气却大得出奇,胡玉梅愣是没从她手里抢回来一件东西。 王道长也被陈蜜扯着道袍推出了门,胡玉梅拽着她的胳膊,反倒被推了一把撞在墙上,疼得嘴里哎呦哎呦地叫唤。 她看了一眼胡玉桐,示意她拦住自己的女儿,可对方的面色也不好看,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王道长被轰出家门,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神棍!” 陈蜜咬牙,王道长被她连拖带拽地扯着往外走,最后一把推出去,对方被门槛绊住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胡玉梅“哎呦”了一声,上前两步想要扶他一把。这是母亲在道馆里求了叁天才愿意出山的道长,要是摔出个好歹,她回家可怎么交代? 好在道长并不生气,理了理衣袍,对胡玉梅摆摆手,示意一切都好。 陈蜜还在呼哧呼哧地喘气,抬起眼皮直勾勾地瞪着他。刚刚被他说命短的男孩站在她身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和自己对视的目光很平静,似乎还带了一丝探究。 王道长捏了一下胡须,望向男孩,又觉得不对,目光最后回到了女孩身上。 方才他说出那叁个人的面相,女孩的反应还没那么激烈,直到他指着那个男孩说“短命,撑不过今年”的时候,对方才生气了,将东西摔了一通。女孩应该是那个男孩的姐姐,两个人的面相上,姻缘都是说不出来的差,命里相克,不该生做姐弟。 “你的伞。”陈叹樵跨出门,单手握住陈蜜的肩,将那把天堂伞递给王道长。 王道长点头,把伞收进怀里。 胡玉桐也走上前,一副送客的模样,“王道长慢走,我们就不招待了。” 王道长欠身,抖了抖袖子,“给诸位添麻烦了。” 对方礼数周到,他们的怒火像一拳打在棉花里,心里说不出来的赌气。胡玉桐闭眼,阴雨天本就容易烦躁,现在这么一闹,更是心烦意乱。 她留陈叹樵送客,自己往屋里走去。 胡玉梅扶着腰,上前扯住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咱妈花那么大力气请来的道长,你说送走就送走了?” 胡玉桐胯下脸,妹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她心里就更气了,“咱妈请人,是来诅咒她的外孙命短的?是来指着我女儿、我,说我们是死人、是傻子的?” 胡玉梅被噎了一下,面色悻悻,“话确实是难听了些……可你也该听听他是怎么说蜜蜜的病的。” “胡玉梅,现在是什么年代,能判定我女儿生病的只有医院!别说是这些装神弄鬼的,就算是医生、是阎王,要我孩子的命我也能从他手里抢回来!用得着听一个神棍胡说八道吗?” “可……” “没有什么可是,妈如果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听不惯那人的话。” 胡玉桐进了屋,面色憔悴,胡玉梅也不好再说什么,在卧室门口站了站,不放心,接了杯热水又推门进去了。 “叹樵,你妈妈的血压药放在哪里啦?” 小姨喊他,陈叹樵看了一眼陈蜜,轻声道,“不要吵架。”说罢就转身进屋了。 陈叹樵离开的脚步越来越远,雨声在楼道里传出回响,王道长负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