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事先已经做足了准备,当下面色未变,低头行了一礼:“小人今月见过王爷。” 楚逐听着她故意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眼眸微缩:“今月大夫,请坐。” 他示意拾九坐他对面。 拾九依言走过去坐下。 楚逐亲自倒了两杯茶,语气温善得像在闲叙家常:“来,先喝点茶吃些糕点。这几天有劳今月大夫为镇上的百姓治病疗伤,本王还未奖赏于你,你想要什么?” “王爷的心意小人心领了,小人身为医者,治病救人实属本分,无须任何奖赏。”拾九摇头。 楚逐不语,将倒好的茶放到她前面,连同桂花糕也推了过去。 拾九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喝了一口茶,却没有碰桂花糕。 “王爷,小人与桂花糕相冲,一旦食用,身上便会泛起疹子,只能辜负王爷美意了。”她歉然道。 “哦?是吗。”楚逐不再多话,也抬首饮了一口茶。 拾九趁机转移话题,问道:“王爷是不是心疾又发作了?” 楚逐淡淡道:“本王的心疾已是老毛病,几乎日日都痛,发作与不发作已无区别。最初发作的时候,本王是不适应的,因怕耽误正事,竭力想让心间的痛楚消减,没想到反倒引起头疼,一时全身齐痛,像是骨头都被啮咬一般,只能跑去故人的坟前,抱着她的墓碑才能得到些许安抚。后来,习惯了故人的离去,便也习惯的心疾的存在。” 拾九微怔。 这段时间她总是没深想他的心疾,或许潜意识里总觉得没那么严重,或者仅仅只是不想与他再有任何关系,所以特意不去在意他的情况。 此刻,他将病痛亲口说出来,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然而,与她今月又有何关系呢? 况且,楚逐此刻明显与平日不同。 如果只是对一个陌生大夫,他绝不会说出这些听上去竟有几分可怜的话来。 此般故意在她面前示弱,终究……终究不过为了试探她罢了。 拾九心知肚明,压下微乱的心绪道:“是小人无能,不能治好王爷的心疾。” “倒也不怪你。”楚逐道,“今日吴水镇的百姓都被尽数接来了千山镇,方才若水医馆的神医都焉已为本王看过病了,他说本王的心疾无药可医。” 无药可医。 拾九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在她心里都焉是比李御医还要厉害的神医,连都焉都说无药可医……罢了。 与她无关。 她抿了抿嘴,收起乱糟糟的思绪:“既然都神医都没有办法,小人更是别无他法了,请王爷恕罪。请王爷让小人与都神医团聚,与他一起救助那些受伤的百姓。” 她心中暗暗庆幸,好在楚逐不认识都焉,不知道都焉也是见证当年那些事的人。况且他方才也没提到燕辰一家,估计燕辰一家已经易容瞒过去了。 这么一想,拾九轻松不少,没有了后顾之忧。 楚逐却只是眸子沉沉地看着她:“奇怪的是,本王的心疾虽无药可医,但每次与今月大夫同处一室时,总是能缓解不少。今月大夫知道是何缘故吗?” 拾九心中一惊。 和她同处一室,他的心疾就会好很多? 怕不是胡诌来诓骗她的。 想要她露出身份上的破绽。 拾九思忖一番,恭谨道:“小人医术不精,竟不敢判定是何缘故。容小人斗胆猜测,或许是王爷与小人谈话时比较放松,故此心疾略舒,又或者是小人身上混合的药香无意中起了宁神的作用。” 楚逐静静地听着她说完,却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道:“这次同来的还有若水医馆另一个女大夫秋云夕,这大夫本王竟然认识,你说巧不巧。” 拾九听他说到秋云夕身上来,心里有了一种“终于”之感。 看来她没猜错,楚逐定是让长行去吴水镇接人时发现了秋云夕,故而想到了之前不小心把“李御医”说出口的她,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她想,不管秋云夕还有其他人都是怎么跟楚逐说的,至少楚逐已经调查清楚,她不是叶大娘的女儿,也不是千山镇和吴水镇本地人士。 他应该还知道,她是两年前跟着秋云夕来到吴水镇的,并且不是若水医馆的大夫,而是与秋云夕一起开了一间安乐衣铺。 两年前,在她“死”后,秋云夕便向陆掌柜请辞,离开了京城。 秋云夕本就是江南人士,在京城不一定久待,又见证了好友自缢,一时心中难受,对京城没了留恋,便准备回到家乡去,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因此无人起疑,也无人阻拦,走得光明正大。 然而楚逐此刻突然发现,秋云夕当年并非一个人回到家乡,身边还跟了一个女子,那么他会起疑也十分正常。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