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昌业咳了两声,对话戛然而止。空气中仿佛有实质性的东西压迫着神经,让人逐渐喘不过气来。 就到这里了。孟昌业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虚浮的白雾中恍惚是彼岸世界。 就到这里了。 边城猛地抓紧他的手:“外公。” 痰从气管里涌上来,在喉咙口咔咔作响,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唉……”他说,“外公……还是做不到……” 边城看着死神的阴影从额头逐渐下落,带走了眼中明亮的色彩。 “见到妈妈,”边城说,“替我带一句,我过得很好。” 孟昌业露出隐约的笑意,边城想,他大概是看到了相见的人。 边城起身按铃,门外的护士应声打开,医生和边怀远匆匆走进来。老人的手逐渐脱力,心率曲线逐渐放缓,最终落成一条直线。 “7月18日17时35分,确认死亡。” 葬礼办的盛大。门生、官员、企业高管,花圈摆满了灵堂内外,几大官方媒体都发了讣告,悼念老一辈科学家的离去。 不知为何,虽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边城却总觉得自己身处荒野之中,耳内充盈着呼啸而去的风声。 大概是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目送骨灰落土后,边怀远跟一众院长、校长接洽,他则自己开车回到了住所。 日光隐去,月色入帘,他坐在空荡荡的桌旁,望着墙上的照片逐渐褪色。适应了黑暗之后,能看到窗外隐约的灯火。静谧的呼吸声里,屋内的陈设浮现出淡淡的轮廓。 铃声在此时刺耳地响了起来。 边城大概知道是谁。他拿出手机,果然。 江羽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有时他说两句,有时只是开着工作。这孩子也许真是寂寞得发疯了吧。 边城接起了电话。 “哥哥,”江羽说,“晚上好。” “嗯。” “今天,”江羽说,“不工作了?” “嗯。” “我在河边找到了好多四叶草。”江羽说。 “嗯。” “今天下雨了,看到了很漂亮的彩虹。”江羽说。 “嗯。” “嘴里长了泡,煎蛋盐还放多了。”江羽说。 “嗯。” “哥哥最近没什么精神呢。”江羽说。 边城看了眼照片,夜色渐浓,人像已经模糊不清。“是吧。”他说。 “有什么伤心的事吗?” 伤心、难过、痛苦……表示负面情绪的词那么多,但好像没有一个能准确形容他的心情。“大概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