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千里刑徙,便以为自此解脱,可平安度日? 错了,更难的是在罪奴村日日熬神的筋骨折磨。 累死累活大晌午,正是灶上给吃给喝续命呢。 看那崔八娘急得快哭了,怕是饿得要死喽。 “人呀,最怕的就是死又不敢死,活又活不成呢。” 罗云英想好对策,再进牛娘子的屋舍,便有了底气。 *** 这一日的领粥人伍确实少了七八个。 早先她放粥,罗云英立在一侧盯着,有提防的意思。 今日大约是要顾着挨了板子的管事人,一时盯守的杂役才一个,连罗云英也懒得在侧,此时灶上一应都是秦巧在照理。 如此也好。 她放一碗粥食,画一个名册□□子,一遭下来,那些被惩杀的人是谁,心里也有数。 唯一有些惊奇,为首的王程虎伏法,倒是罗二和孙老三还好端端留着。 再一抬眼,看到人伍最后的崔氏兄妹,不由皱了眉头。 无他,这两个哆哆嗦嗦地矗在雾荡荡的空地上,形容实在可怜。 走得近些,她打量几眼,看崔三郎整个缩成一团,一向有神的大眼睛迷蒙地耷拉着,偶尔吸溜鼻子,捂嘴闷闷咳嗽几下。 大约是着染了风寒。 秦巧抿抿嘴,扭头往身后的小灶瞟去一眼。 罗云英今日做饭心不在焉,送饭食前,粗心得连小灶的锅盖都撇在旁侧。 小灶上正温炖着两尾鲫鱼,汤水浓白,咕咚咕咚得直滚小泡。 想起昨夜事成,秦巧不由心底发软。 怎么说,崔三也是有功的。 几番犹豫,再瞄一眼棚檐边际正团攒的大片乌云,心知下晌这些人势必要冒雨做劳力。 这样的苦天,人不病都遭罪,更何况本就寒疾在身。 打定主意,秦巧面上稳着,一等秦家兄妹到了跟前,像是忆起什么,猛得回头惊呼一声,“罗娘子,你这灶可是忘了盖上,可别走了味道哟!” 说罢,一拍额头,“这记性,罗娘子方去给牛管事送饭食了呢。” 秦巧冲着站在附近的杂役招招手,“劳您走一趟,同罗娘子报个信儿,让她莫忘了灶上的汤水,那可是屠大管事要喝的!” 屠大管事的汤水,自然是不好耽搁的。 杂役瞧着她急忙忙照看小灶,索性只剩两个人尚未领粥,也乱不成什么,于是小跑离去。 崔八娘早就饿得狼掏空胃一般,终于排到跟前,这秦女娘又去忙别的,急得险些自己上手去舀粥。 好容易等着人过来了,苦兮兮地皱眉埋怨:“就不能先给我们分粥,再去管那劳什子嘛。”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