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枯坐在钢琴边,好像行尸走肉,被吸走了所有的精神。 时智勇是艺术家,所以所有的人都对他天然得有了几分包容。她爱他,容忍他的所有,艺术家精神状态不正常,放浪形骸是常态,家庭和睦的具象就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轻轻一戳,就无处可寻。 最可悲的是,她依然爱他。 整个家一潭死水,死气沉沉。 幼稚的时祺也曾经天真愚蠢地幻想过,只要顺从地完成父亲下达的所有指令,时智勇的态度就会变好,自己就能重新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 即使后来去做线人的工作也有迹可循,因为从这个时候,他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揣摩时智勇的面部表情与肢体语言,吃力讨好,苦心孤诣将自己打造成让他满意的模样。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完美遵从,反而让时智勇一次又一次地提高要求。 整个世界都愈加割裂,从他的父亲开始。 时智勇在外人面前风度翩翩。无人知晓,衣冠楚楚的钢琴教授,私下却是以折磨人为趣的精神变态。 时间像是拧成了麻花的绳,痛苦地吊着他的生命。随着时间的推移,时祺也渐渐发现,任怜月变了。 自己的母亲从内到外,成了漂亮的机械傀儡,她的自我保护机制开始发酵,为她编织了合理的谎言,让她自动屏蔽了那些父亲伤害她的记忆片段,始终沉浸在热恋的状态当中。 时智勇请来家庭医生,但治标不治本,久而久之,她的妄想症越来越重。 她欢声说时智勇对她多好,供养她吃穿用度,给他添置了一整个衣柜琳琅满目的衣服,在最相爱的时候与她求婚,组建起温馨和睦的家庭。 他想,这样也好,或许清醒的人才最受伤,永远活在梦里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第76章 逆转 可他却痛苦地, 清醒地,用破碎的心忍受漫长的折磨,也并没有换来一场水滴石穿后的释然。 几乎看不到头。 到了上学的年纪之后, 时智勇将他送到私立贵族学校, 按时派人接他上下学,宫殿式的校园让他觉得新鲜, 叽叽喳喳的同龄人,好像希望再度降临。 “你有什么才艺吗?”刚被推举为文艺委员的小姑娘闪烁着稚嫩的眼问时褀。 他想说钢琴,话到嘴边, 又想起时智勇的警告, 沉默地看向自己的指尖。 “今天做得很好。” 当晚回家, 时智勇罕见地夸奖他:“不要跟陌生人透露家里的情况。” 于是他听见弦外之音,知道有人将他的一举一动如数汇报到父亲那里,没有接触外界的自由。他感知到阴暗处一双又一双利剑般的眼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