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廷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学生邬瑾,见过王知州,见过各位相公。” 程廷随意一拱手:“伯父。” 王知州笑呵呵答应一声,看向邬瑾:“你进京赶考,怎么今日便回来了?没在京都等放榜?” 邬瑾抬眼看着王知州心知肚明的笑脸,心内一阵嫌恶之情翻涌,生生压下心中不快,正要开口,却听王知州拧着眉头,郑重问道:“那小报上说,你是让人污了试卷,可是真的?” “是。” 王知州便露出一副惋惜面孔:“可惜,你是本州解元,不说中进士,同进士是绰绰有余的。” 他伸手拍了拍邬瑾:“还是要沉住气,就算试卷被污,也该留在京都等待放榜,和其他考生剖析文章,共同进步,怎么能独自回来,做文章切忌故步自封。” “是,学生受教。” 王知州转开面孔,对着程廷笑了一笑——笑不是好笑,是嗤笑,仿佛程廷此人已是无可救药,无需多言,干脆一笑了之。 “去玩吧。” 程廷本就是落花流水之态,心思漂浮,呆在一旁抓耳挠腮,全然没注意他这感情丰富的轻蔑笑意。 邬瑾用手肘碰他,他才回过神来,握起拳头,再次浅浅一拱:“伯父,我们走了。” 邬瑾礼数周到的深揖,随后也大步流星离开此地。 王知州对着二人背影摇头:“可惜了。” 一旁的毕同知连忙道:“景华才是可惜,病成那样,不然怎么也是榜上有名。” 王知州嘴上应和着,脸上还挂着笑,一边闲话一边往前走,去看招兵事宜,然而那张脸,早已经在心里暗了下去,冷了下去,化作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对邬瑾露出了獠牙。 邬瑾——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人还未曾经历过世事,不知道这个世上摧毁一个人的办法多的是。 只要足够阴暗、龌龊,就可以把一个正直磊落的书生,打的永不能翻身。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想再看看邬瑾那落魄的背影,哪知这二人飞毛腿似的,不过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邬瑾和程廷走的极快,程廷走到半道,忽然叹了口气:“你别看外面夸她,其实她坏的很,过年的时候,她撺掇我放地老鼠,一放一百个,把屋子都烧掉半截,她自己拍拍屁股走了。” 邬瑾知道他没头没脑的话说的是莫聆风,笑道:“没烧着吧。” “没有,只让我爹打伤了,要不是我娘说大过年的,动铁为凶,我爹非得把我打个半死不可。” 两人莫府角门处停下,程廷跨上台阶,颓然坐在一旁的石蟾蜍上,邬瑾上前拉动门上黄铜环,连连拍门。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