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韫书神情古怪,先是一喜,随后深深忧虑——邬瑾所言不假,三州事务不能置之不理,可战果不知能保存多久,他这大官反倒不如之前的州官当的稳妥。 倘若城破,他们又该以何等面目去求生? 事已至此,他却是不得不从了。 邬瑾看破他心中所想,再次笑道:“莫将军能震动百城,举纳三州,自是紫气腾天,且壮士不死即日已,死即举大名耳,黄度支使何必忧心忡忡。” 黄韫书讷讷无言,领命坐下。 邬瑾再将其他州官、州中事务做出细致安排,侯赋中因病不能前来,仍旧管着宽州事。 说罢,他暂不言语,走回东侧首座坐下,端起茶盏,慢慢饮茶,给州官时间平息心中风浪。 一边喝茶,他一边看向屋子正中间的太师椅,椅子有棱角,有气势,有威严,空无一人,却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他们所有人,令人脊背发寒。 这座宅子、宅子中的名贵摆件、桌椅,都会让人想起莫千澜——贵重、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看人时如看蝼蚁,张着深渊巨口,吞噬下无数人的性命,就为了这一条路。 雨水铺天盖地,打在屋上,打在心上,潮气混杂着炭火、熏香气味,融合成一股令人心安的味道。 众人脸色渐渐平和,黄韫书陪着小心问:“现在事少,这么些人还能对付,日后事情多时,怎么办?” “三州书院人才济济,尽可网罗,”邬瑾放下茶盏,再次起身,“琐事已定,该说大事了。” 众人神色随之严肃。 邬瑾双手拢在袖中:“大昭国运已弱,紫微帝星黯淡,纷争四起,生民无主,神灵推尊,莫将军为中天帝座之主,将于今年四月二十六日,于扶风山设坛备仪,昭告皇祗神女,定天下之号曰大岐,社稷永昌,定年号曰坤圣,加尊号曰永澜。” 说罢,他深深拱手一揖:“前路艰难险阻,还赖诸位同心协力,共创大业。” 诸人见他毫无骄矜之色,行必有礼,端厚谦损,心中不由叹服,起身还礼。 程泰山道:“扶风山在望州城外二十里处,是分水岭余脉,离平州也***州有驻军,得知消息赶来会很快,恐有危险。” 邬瑾点头:“我也有此一虑,但祭天大事,不能将就,唯有扶风山合适,多加戒备便可。” 扶风山在古书中记载,是凤翔之地。 众人不再赘述,等大家离开后,邬瑾也走出前堂,从抄手游廊向后走,一直走到二堂。 莫聆风坐在二堂桌案前,桌上放着一张地图,上面有几处涂抹痕迹,笔搁在笔架山上,她后背依靠着椅背,两手手臂搭放在椅子扶手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