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冲照旧懒洋洋的,说话也随意,“好的差不多了,出来走动走动,劳四小姐挂心了,有空抽你考校。” “……” 玉珠凝噎了一瞬,只能乖乖点头。 “逗你玩的,出来玩自然玩个尽兴。”裴冲禁不住热辣的日光,避到树荫底下,玉珠随着他一起挪动。 二人身影俱是细长高挑,落在旁人眼里,便多了些意味。 远处,一角轿帘悄然放下。 有风迎面而来,吹来一只粉蝶,落在他袖上的青色花纹,扇动双翅,透着疏疏落落的光影。 玉珠不禁多看两眼,正见裴冲伸手一拍,忙哎了一声,“别。”可惜晚矣,他一掌已拍下去,牢牢扣准粉蝶身影,只怕尸骨无存,她不忍心再看,闭了闭眼,却听耳边他又哎一声,“没死呢。” 玉珠睁眼,就见他合拢的掌心张开,一只粉蝶从中飞出,落在他指尖,亭亭玉立,身影完好而美丽。 “来。”他示意她一声。 玉珠慢慢伸出手,粉蝶被他牵引着落到她指尖,日光下看这灵气自在的生灵,她不禁一笑,抬头便对他笑,不妨裴冲也正望着她,眼带笑意,四目相对,他先一步迅速收回目光,唇角笑意不散,“送你了,不必回礼。”说罢就走了,这回走得略匆忙了些,袖袍在风中翻飞。 来去自在,他从来如此,玉珠早已习惯,只是,玉簪极有可能还落在他那儿,该用什么法子取回来,也够头疼的。 夜里,薛明珠过来找她。 玉珠刚做了一只驱蚊的香囊送给她,寒暄一阵,直入主题,“妹妹这次来是为了我吗?” 薛明珠点头又摇头,“这里不比京城,叁小姐想做什么都很简单,少了我这个靶子,她没了乐子,只怕要来找姐姐的茬,我不放心才跟过来,起码能帮姐姐挡挡。另一方面,就算能躲一阵,也躲不了一辈子,大不了这次让她出出气,气出完了,四小姐也该找新的乐子。” 薛明珠这番话提点了玉珠,此前她行事总是能避就避,低眉顺眼总不会出错,可有些时候,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有些人还是会找上门。 玉宁醉翁之意不在酒,又动祸害之心,能令她打消念头的,只有一个法子。 玉珠目光落在她腰间的茴香香囊,点头道:“你说的是,她要寻事便寻事,我们不能怕了她。” 前几日过得相安无事,有姬绗在,玉宁行事都收敛着性子来,后两日宫里有事,姬绗被召回京。 临走前,他倒不担心玉宁,见都未见一面,却传了玉珠。 山庄虽比不得京里的宅子,但有他在的地方,便安置了一间书香墨浓的书房。他自幼勤学,如今公务繁忙,位高权重,得了空依旧手不离卷。 玉珠来时,见他倚在椅中看书。 书卷翻了一半,她认得上面的文字,心里暗暗纳闷。 因为这些字,这些词,一笔一划勾勒了风花雪月情浓金坚的画面。 印象里,他读的是圣贤书,悟的是存天理灭人性的理学,以前在小佛堂,日日夜夜读的都是这样的书。 见她来了,他随手搁置试卷,见她目光微微凝滞,便是一笑,“你嫂嫂爱读,我也好奇读了几本。” 原来是为了小崔氏。 原来是为了他的爱妻。 玉珠垂着眉,微笑道:“哥哥珍爱嫂嫂,嫂嫂有福气。” 姬绗一笑,虽是场面话,也似乎愉悦到了他,但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开门见山,“今日唤你来,是有一事。近日天热烦躁,柔仪顽疾久不见好,她平时最依赖你,由你亲自誊抄佛经,上天怜见,或可一用。” 玉珠没有理由应下,点头应好,问道:“要誊抄哪卷经书?” “大般若经,六百卷,十二遍,在我回来之前誊抄完毕,祈福之余静心养神,摒除杂念,对妹妹的修为亦有助益,妹妹可愿意?”姬绗微笑着看她,分明是询问的语气,可言辞之间,已不留退路。 他是故意的。 突然之间,她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