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宫纪对她点头。 警察的响应对今枝来说重逾千金,她得到了响应,肩膀慢慢塌陷了下去。 今枝的身体里在进行一场血肉横飞的交战,这场交战让她痛苦到有脏器移位撕裂的错觉,可她面上仍旧是一片平静。 这是她生平最后一次灵魂的撕扯。 像十年前那样,她皈依了所谓良善的一方,舍弃了龙华的部分,发了疯一样把妄图复仇的心踩在脚下。 如今,她在蔑视踩踏公权和秩序后,又向公权和秩序低头。 宫纪见她胸膛起伏,脸色苍白,便去墙角为她接来一杯温水,又问她:“难受的话,需不需要先叫医生过来?” “没有什么难受的。”今枝说话,嘴唇里的吐息也带上了虚顿和寒气,“我不觉得难受,警察到来的那一天,我还在后山观看反季的八重樱。” 她喃喃,像是对自己絮语:“枝头的八重樱零星几朵,是萎缩的、是不健康的,像是被寒风吹掉了一层皮一样,颜色也淡。小阳春是个骗局,哄骗花朵以一副残缺的躯体在寒冬里开放……不好意思,扯远了。我知道,你是想问蜷川龙华与我的来往。” 十年来的挣扎、痛苦,午夜梦间的尸骨血色,未竟仇恨,所有激烈的、歇斯底里的都被一把突如其来的火烧毁,变成一片灰流了出去。 她在这片刻寂然中说:“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可我与她见面并不多。来到花见小路后,我与她之间,也就是来往了一封书信,外加见了一面而已。” 宫纪的手指慢慢下压,活页夹的棱角深深陷入她的指腹里去。 “9月5日,我和她在一家茶屋相见,没有聊几句话,只是打量着彼此而已。七年前,她给我寄来一封信,里面详细描述了她毒杀父亲的全过程。你们不是想要证据吗?那封信被我放在地下室,你们去找找看吧。” 宫纪站起身,沉默着为她按下响铃,喊来医生。 今枝以为她要离开了。这个时候,宫纪突然转身,轻轻问她:“今枝小姐,杀人是什么感觉?” 听到这个问题,今枝突然有了一点活人的气息。 她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很畅快。” 那个笑倏忽隐去了,树枝的影子在她紧绷的面容上游荡。 “但是不要这么做,爱你的人会受到伤害。” 门外,响起医生匆忙的脚步声,在这些噪杂烦乱的声音里,今枝的最后一句话递到宫纪耳边。 “你不为杀人感到愧疚,却总有人会替你承受这些痛苦。” 风来得更迅疾,猛烈地扑打崩毁焦黑的梢风屋。格子窗半挂空中,狂敲着窗棂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