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灯要烧尽了。 横竖都是要挨骂的,余穆尧一颗心七上八下,良久他心一横,悄声推门进去。 他没有听见萧仲文凉薄的数落,或者冷笑。那个叫他又敬又怕的人静静伏在桌案上,睡着了。 那人坐在蒲团上,一手垂向地面,笔还搁在指间,笔锋墨迹在下方的白纸里晕开,染上清辉色的袖口一些。 那身宽大长衫松松拢在他身上,长发滚落下来,泉瀑般流泻在桌案,地板上,遮掩着他清秀的轮廓,细瘦的手腕,和他的纸笔。 余穆尧上前,将一截柔软的墨发拢在他耳后,彻底露出那张文气的苍白的脸来。 萧仲文很累,眼圈是乌青的,唇色从来都那么寡淡,他这时候睡着了,嘴里已说不出叫余穆尧难受的话,显得静谧又安恬。 余穆尧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睛,那眼睫密长,挨着他指尖,萧先生闭起眼时也是很好看的,只是那团乌青是因心底郁气而生,他不能替他抹去,还日日惹他烦忧。 余穆尧觉得自己更没用了。 他稍动一下,萧仲文便醒了,他眯着眼看清是余穆尧,眼皮便垂下去。 “滚出去。” 余穆尧也清醒了,他苦哈哈地收回手。 他蹲在地上,老实认错:“先生,我知道错了,你骂我但别赶走我,先容我去把碗筷收了吧,你衣裳弄脏了,我一会儿替你洗了。” “我以往虽也授书,但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先生。”萧仲文嘴一张便是夹枪带棒,“劝不听劝,教不听教,固执己见,肆意妄为,我担不起你的这声先生,也收不了你这样放肆的门生,你出去吧。” 余穆尧眼圈一红,忙去拽他袖口,被萧仲文不耐挥开。 余穆尧:“我知道,你嫌我嫌得要命,要不是早先师父将我托付与你,你恨不得离我越远越好,早不会管我了,可我心里已认你做了先生,我一辈子就都会这么喊,反正我脸皮厚,不管是师父,还是你,我心里头知道你们其实不喜欢我,是我一直缠着你们不放,你们才勉强理一理我……” 他埋头说完长长一串话,眼泪珠子便砸下来,落在萧仲文手背上,萧仲文皱了皱眉。 “你的师傅没有不喜欢你。”他抽出袖来,“你这样乱想,是糟蹋了他对你的心思,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 萧仲文将笔放回架上,神色淡淡:“若他泉下有知,听你这般揣测,只会觉得真心错付,暗自伤怀。” “是我想错了,我日后见了他,必定会向他道歉。”余穆尧闻言赶忙摇头,随即道,“但他还没死,何谈泉下有知?” 萧仲文懒得和他继续这个话题。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