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天黑,孙闻斐性子要强,定然不愿在他面前表露难过的。 他虽很想上前安慰一番,又恐好事做坏,碰了人家逆鳞,正思前顾后,听见前方孙闻斐突然说道:“你突然告知我娘亲的事情,与我来此,真正目的何在?” “我……并没什么目的……”周怀南脸一红,孙闻斐虽看不见,也知道他撒谎时总会磕磕跘跘。 他便停下来,在黑暗里与周怀南对视:“我娘死彻底了,也没什么能牵绊我,我再不必听命于周怀晏,这是你的目的吗?” 周怀南听他声色平静冷漠,也摸不准他情绪起伏,不由自主探前一步:“是,是啊……不,也不是。” 他总是不擅骗人的,不如坦诚相告:“我要离开禹城了,你如今不必待在怀晏身边,那么,你愿随我一起走吗?” 孙闻斐鼻里发出哼声:“二少主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对我说这话的?是觉得我二人如今交好到这般地步了吗?” 周怀南虽心里清楚,听在耳朵里还是不免难过,便把处境都说了:“闻斐,我临行算了一卦,怀晏要杀我,我往南边去才会有活路。” 周怀南:“我想带你一起走,我算到我二人只有远离禹城,远离京都,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树影婆娑,天光沉涩,孙闻斐没回话,看得出他对此并不上心,周怀南甚至能想象到他说你有事与我何干的样子。 周怀南苦笑,话里甚至带了点哀求:“闻斐,你也随我走吧。” 孙闻斐似乎来了点兴致:“二少主,你要我随你走,那日后你能许我什么呢。” 周怀南一愣,掰指算算,嚅嗫道:“我日后好像一穷二白,并不能给你些什么。” 孙闻斐嗤一声笑:“那我还是回周怀晏身边去吧,我虽不缺钱了,但钱总归是个好东西,钱多又不碍事。” 周怀南耷拉下眉眼。 “好了,该我问了,”孙闻斐话头一转,“周怀晏为何要追杀你?周恒刚死,他虽疑心甚重,对你一个毫无心机的礼佛之人,照理说不该逼得这么着急。” 周怀南道:“怀晏……有恨我的理由。” 鼻里飘来一阵叫人安心的香烛气,孙闻斐实在想不明白这人哪里有该恨的地方。 周怀南迟疑片刻:“我幼时算到命中有一劫,那会儿还不更事,一见怀晏的面便哭,我爹问起来,我失口与我爹说了,怀晏会在我弱冠那年杀了我。” “我那时还不知一句话会酿成这么大祸患,日后再解释也来不及了,封禅大典上我得罪了先皇,父亲为保我一命让我藏身佛寺,再别抛头露面,待我想与怀晏重修旧好时,间隙已深,已是全然不能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