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真和沈雪青赶过去的时候,秦素已经开始和人扯皮了。 “我都说了我同学就是去上个厕所嘛。” 那边占座失败的女生指着田真和沈雪青身上的背包,鼻子都要气歪了:“你管带包叫做去上厕所?” 对面她的同伴似乎认出来了沈雪青,咦了一声。 沈雪青火速拿了热好的袋装牛奶塞过去:“不好意思啊。我们其实刚才是去买早饭了。这个给你们当赔罪了。” 对面的女生抓着她小声说:“你是不是沈雪青啊?杂志上那个。” “我不是,你们说的那是谁啊?”沈雪青面不改色地扯谎,又指着他们身后的空位。“快快,那边有位置,你们快去。” 两个女生来不及多想,就过去占好位置了。 沈雪青松了口气,回座位上了。 秦素打趣她:“小明星真不容易啊,这都是第几次了。” 沈雪青翻开书本,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这就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故了。 泽元杂志社不知道到底是有多看好她,还是有多相信罗建利的水准,居然贸然地加大了铺货力度。 原本学校里还不到那么多人都认识沈雪青的地步,但现在忽然之间,临清大学好多宿舍都开始讨论起那段传奇故事。 ……早知道的话,沈雪青肯定不会编的那么痛快的! 听范玉兰说,最近杂志社和出版社门口都多了一些人探头探脑的,想学沈雪青那样毛遂自荐。 还有泽元的信箱,忽然爆满,现在不得不又点了实习生去每天分类发放。 范玉兰已经转正了,但同时,又有新位子出来了。 前后不过几天时间,范玉兰遇到的每个人都变得和善可亲起来——杂志社的爆火,跟她写的故事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沈雪青也问过范玉兰:“你的文笔真好啊,以前在哪里上学的?” 本来只是一个狗血的寻常故事,硬生生被范玉兰的文笔写出了九分的刺激感。 她好像天生就有一种本事,知道要在哪一出断章最勾的人心里痒痒,也知道如何寥寥几笔把一件寻常的小事都描绘的缠绵悱恻,遐思无限。 在沈雪青面前,范玉兰实话实说了:“我谎报学历才进的泽元,其实我只读到了初二家里就不让我上学了。” 范玉兰是偷了家里的钱跑出来的。 小弟要上学,家里拿不出来了,于是父母就计划着要把她嫁去隔壁村换点彩礼回来。 阿妈觉得这是一桩很好的婚事,对她说:“那个男人虽然死过老婆,还有个孩子,但是家里比寻常人家有家底。你嫁过去,是比嫁给别人要更实惠的。” 范玉兰听完了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不能继续念书,她不怪父母,因为家里是真的很穷。父母想让她嫁人,她也理解,因为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生活的。 只是她听阿妈这样盘算起来,第一次觉得,她不像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符号。 这婚姻也不是书本上说的,是什么遮风挡雨的港湾,更像一股洪流,快要把她活活溺死在这里了。 得快点逃!逃得越远越好! 范玉兰当时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走的时候只拿了车票钱,买票的时候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售票员等得不耐烦,催促她快点说。 范玉兰一抬头,看到车站墙上挂着的伟人像,脱口而出:“我要去北京!” 她就这样来到了首都,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沈雪青听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 “……我在饭店洗盘子的时候,老板娘的儿子让我帮他写作业。其他的我不会,但是作文写的好,我就帮老板儿子班上同学代写作文,一篇三块。后面老板娘发现了,打了他一顿,但是也不肯让我再洗盘子了。” 老板娘把她赶出来,但是又说了一句好话:“玉兰,你是个有天分的,你应该要去上学。再不济,也应该去更有文化的地方上班!” 可哪里更有文化呢? 范玉兰茫然了很久,最后瞄上了泽元杂志社。她之前送过店里几次外卖过来,看到这里放的都是书。 现在提起这段,范玉兰还挺得意的。 “我当时就回去跟老板娘说,我不要剩下的工钱了,但是我想办个大专文凭。” 老板娘到底没黑心到顶,帮她办了假证,还借了身衣服给她去面试。 范玉兰美滋滋地告诉沈雪青:“我运气真好,一次就面上了。现在我转正了,下个月到手还有奖金。” 范玉兰掰着手指头数要发的钞票,自己高兴的不得了。 她是在翻译之家说的这些。说完之后,田真直接就哭了。 秦素和杨舒默默无言,之后也总是想方设法地请她去食堂吃饭。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