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酥实在没忍住,低头一声笑了出来。 高安沉眸看着他。 沈明酥笑完了才抬起头,问道:“那公公可知道,当年我父母是谁杀的?” 她眼睛内的几道血丝一直没散,目光清冷透亮,照得人心如明镜。 短暂的相处高安心下已对她有了几分底,梁耳曾在京兆府刑审过她,又有封重彦在,想必她已经清楚了真相,“梁耳已死,沈娘子还不解气?” “沈家一共十八条人命。”沈明酥反问:“公公觉得我解气吗?” 高安叹了一声,“沈娘子一夜之间没了父母,失去了家的痛苦咱家理解,梁家这些年犯下的罪孽不少,待一切结束后,咱家自然会给沈娘子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杀了梁家满门? 沈明酥想笑,眸中却没了笑意,带着轻飘飘的讽刺,瞳仁漆黑,沉甸甸地注视着高安。 高安一时竟辨别不出那双眸子内的情绪到底是何意。 似恨非恨,待细看,又了无痕迹,倒像是穷途未路,已经豁出去了一切。 空旷的屋内传来了轻微淅沥声。 雨下大了。 高安不管她是如何做想,已没了耐心,“沈娘子意下如何?” 沈明酥敛回目光,微微抿了抿唇角,似是刚才那一眼只是高安的错觉,颇有几分屋檐底下不得不低头的柔弱,“既是公公的贵主想治病,便让他来见我,‘雲骨’乃治疗筋骨之药,需打断双腿,经脉重续,不知公公口中那位贵主得的是什么病?” 这一点倒不用她担心。 “沈娘子这是故意试探咱家呢,‘雲骨’乃寒火草入药,之所以被称之为‘雲骨’,是因练成的药,似骨节大小,将其接入筋脉,能清百毒,重新塑出筋骨,等同于将一个人洗髓换骨,正因为如此,才有了能医死人肉白骨的传言。” 高安脸上的客气之色消去了大半,“不知道咱家说的这些,能不能打消沈娘子接下来想要耍的花招。” 沈明酥一笑,“我人都在公公手里了,哪里还敢耍花招,我真没骗公公,只听父亲略微提起过此物,可从未见过,知道的还不如公公多呢。” 高安脸色慢慢地起了变化,目光沉了下来,起身退后几步,看着她,“沈娘子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沈明酥却是摇头,苦笑道:“公公今日特意把我请过来,给了我好吃的好喝的,我心中甚是感动,很想说出点什么来,可奈何我当真没见过此物,若不是听公公说,我还不知道雲骨长成那样。” 果然是个倔的。 难怪凌墨尘一直没问出来。 高安的不耐烦已经显于面上,“咱家还是劝沈娘子能做一回明白人,不过是个死物,已经害死了沈家十几条命了,何必还攥在手上不放。” 沈明酥一笑,“我自然知道高总管这里的好东西,不止是饭菜,还有许多好刑具,梁耳当初抽了我三道刑鞭,公公知道为何我会活到如今吗?” 高安双手交叉,身子一仰,“愿闻其详。” 沈明酥也起了身,立在他面前,拉了拉自己的衣袖,缓缓地道:“因为我也说,我不知道。” 高安眼角一跳,眼神变得阴戾,沉沉地看了她一阵后,忽然问道:“那沈娘子可知,雲骨之中入药的寒火草是哪儿来的?” 沈明酥等着他说。 “是沈壑岩,也就是你父亲从太医院出去时偷走的。”高安不妨告诉她真相,“十七年前,顺景帝在玄冰层下挖出了一株罕见的寒火草,托人秘密送到了太医院萧秋白手上,本是打算送给小太子的生辰贺礼,可还没等药练出来,顺景帝却先殁了,那珠寒火草便落入了萧秋白手中。” “后来萧秋白也死了,寒火草彻底不知去向。” “这些年,宫人一直在寻找,始终没有打听到下落,直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