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淮州时未能尽兴,但这禹京城倒也不差。” 卫君樾将她搂抱在怀中,三层楼高的花船之顶几乎可以将大半个禹京城的风光全数纳入眼底。 禹京作为大胤国都,其繁华程度当然远超于北淮州,可即便如此,乔茉无神的瞳孔中也没有半分涟漪。 外边千般奢靡又如何?只要他在她身边一刻,她的心便只剩一潭死水。 “可喜欢?” 卫君樾单手捏住她的下颚,另一只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的腰线,感受着她隔了层薄纱的温度,又将她往怀中带了带。 乔茉被迫与他对视了一瞬,然后移开瞳仁。 卫君樾圈住她细腰的手臂下意识紧了几分,但也未恼。 “看来是不太喜欢了。” 他松开她,从一侧取出帷帽为她戴上。 没等乔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忽然腰身一紧,身下腾空,男人再次将她抱起来,可这一次却是直直往船下跳去。 乔茉大惊,再也顾不得其他,双手死死地环住他的腰,被风扬起的帷帽下可以隐隐瞧见越来越近的湖面。 难不成是她惹怒了他,要同归于尽吗—— 就在她惊恐闭眼的当头,下落的速度骤降,只见男人脚尖点水,几个起落便往岸上掠去。 直到站稳在地面上时,乔茉快要从嗓子眼蹦出的心跳都还没平缓。 突然,耳边传来男人胸腔里低沉的笑声:“吓成这样。” “那日跳楼梯的胆子哪里去了?” 他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乔茉脸憋得通红。 她一把推开他,头上的帷帽眼瞧着要掉下来,又被卫君樾一个抬手按住。 乔茉头顶被按得生疼,忽然手腕被牵扯,原是他拉住了锁链又将她拽了回去。 绕过岸边最大的一棵树,映入眼帘的是喧闹的街道。 乔茉知道过禹京向来有夜市之说,但奈何她深处内宅,除了给母亲买药,她几乎不会踏出侯府半步,就连与戚允珩相见也极为克己守礼,从不在夜里私会。 是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夜晚熙攘的禹京。 可这样的惊诧只稍稍维持了一会儿便被卫君樾打断。 男人的手指顺着链条攀爬上她的手腕,乔茉心下厌恶,可又如何拧得过他的力气,只能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夫人生得这般貌美,这玉簪可真真是极为相称的!” 耳边传来街边小贩讨好的恭维,乔茉强忍着心头的烦闷想要转移注意力,转过头便见着一对小夫妻站在卖玉饰的小摊前相顾脸红。 大抵是新婚吧。 她又想到了戚允珩。 “本王送你的那些不比这廉价的物件好?” 乔茉被卫君樾的声音带回现实,掩盖在帷帽下的红唇撇了撇。 他这种人哪懂什么情爱? 他的世界除了威胁、杀人还有什么旁的东西吗? 种种复杂的情绪疯狂交汇,她又抬起眼看向那对小夫妻。 他们已经买好了玉簪,并肩而行。 “姑娘,要放一盏孔明灯吗?将自己的心愿写上去便能成真!”另一边小摊贩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卫君樾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搂过她的腰,望向天空星星点点的灯光,唇角勾了勾:“这个倒不错。” 可乔茉耳边却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方才见到的小夫妻,以及那夜皇宫北城的黑夜中,戚允珩那只被卫君樾生生碾下右臂。 乔茉心底的厌恶彻底压抑不住,甚至觉得被他握住的手腕都恶心至极。 允珩哥因她惨死,可她此时此刻竟然被杀害他的凶手牵着手,还无从反抗的任他在无数个夜色里触碰。 她早就该随允珩哥去的,她哪还有脸面苟活于世—— 她觉得自己好脏。 垂眸瞧着她握笔的细腕,卫君樾觉得在其中寻到了几丝从前她乖顺温和的模样。 他心口微动,稍弯下腰:“写罢,你若有什么心愿,本王可以满足你。” 笔杆被递到乔茉手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底早已红了一片。 宣纸泛起重影,她的手腕被他提起沾了墨汁。 就在一滴浓重的黑墨染上宣纸时,乔茉心中的最后一根弦蓦然绷断。 她挣脱了他的力度,一笔一划,落下她受憎恨驱使的心愿。 「妾随君心,愿同君葬。」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