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皑中,雪地里纠缠的两抹红影由远及近。 他倏然勒紧马头, 头顶红缨穗扫过他定定向前的眼睛,周遭充斥的刀剑相接在此时全然被屏蔽在世界之外。 乔茉强忍剧痛, 腹部下坠的痛感疯狂撕扯着她的头皮,双腿之间隐隐溢出热流。 “允珩哥......” 她恍若未闻,咬紧牙关一寸一寸往前挪动。 在触碰上男人冰凉指尖的刹那, 悬挂在眼睫的泪珠滴落到了雪地里。 三支利箭穿透胸腹,成片的血渍与大红喜袍交织在一起,又于血色中绽放出极致绚烂的背景色。 “......别哭。” 戚允珩无力地掀动眼帘, 不过说了两个字唇边便涌出了大量血迹。 乔茉紧紧地揪着他的指尖, 全身疼痛起痉挛,眼泪融化了胸前的雪。 “七七......”戚允珩气音发颤, 带血的手掌尝试去擦拭她的泪,却终是没有能触碰上她的力气。 “对不起......”他喘了口气, 回握住她的手,“我终究......终究是护不住你......咳咳......” “.......别说了。”乔茉慌乱地伸手去捂他涌出的血,泪流满面,“我求你.......别说了。” “别哭......”他重复着这句话, 吃力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努力扯了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记得,你以前说......很想去江南。” 从前二人情浓时,他们曾幻想过成婚以后的日子,禹京复杂又难测,她看着话本子里边的描绘,总是向往那一方水城的安逸。 “......好可惜啊。”戚允珩半阖上眼,虚弱喘气,“我可能,没有机会了......”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那个秋天去你家提亲。” 那时的自己顾虑太多,潜意识中不敢与王侯将相叫嚣,他逃避地以为她不会成为那个被送去王府的祭品。 可是他的七七生得那样美,又怎么不会?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乔茉半撑着地不断摇头,身体的剧痛与心脏的凌迟让她气噎喉堵到说不出一个字。 就在身体脱力侧倒时,一只有力的大掌忽然托住了她的后背。 “茉茉。” 疾驰而来的卫君樾身上带着风雪的冷冽,视线略过她腹部时呼吸有瞬间的凝滞。 她身下早已被润湿,他顾不得其他,刚想将她抱起,可她不知哪来了力气,忽地挣脱了他的手臂。 “救救他......” 乔茉被疼痛吞噬的理智恢复了几分,瞧见男人深邃隐忍的眸,她蜷缩着揪紧了他的衣摆。 “我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带她......走。” 又是一口鲜血猛地呕出,戚允珩竭尽全力地看清她,好像是要将她的身影刻入骨髓。 乔茉攥住卫君樾的衣衫疯狂摇头:“不......不......我不要......啊——” 身子被男人打横抱起,她尖锐的指甲划伤了他的脖颈,卫君樾置若罔闻地将她按在自己怀中。 “我救不了他。” 感受到手掌的湿润,他沉下呼吸,知晓不能再过多停留。 “西北十三城.....军火储备......小心.....” 戚允珩微不可闻的声音飘散在风雪里,卫君樾顿了脚步,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了这个他从未正视过的男人身上。 “多谢。” 望天的视线开始涣散,戚允珩知道死亡的阴影正在朝自己倾盖。 天空又落下了簌簌白雪,柳絮般的雪花层层叠加。 他觉得好冷。 四肢逐渐僵硬,蚀骨的冷意让他倏然想起了自己的幼年。 母亲早逝,他作为家中不起眼的庶子常年苟延残喘在边缘之外。 后来大哥出事,父亲不得不开始对他进行历练。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在无数个风雪的夜里穿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