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失笑。他点开line的对话框,和早川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她在学校里遇到了不认识的植物,拍了照问他是什么。往上翻,是宣传部鬼屋的外墙宣传画,她说看起来是不是很恐怖,他说,只要灭掉五感再进去就不会害怕了。还有大段无意义的日常,她一边读思想史读书会布置的文本,一边把作者的刻薄话拍下来发给他,譬如“拉什法尔始终在以令人极度绝望的方式胡言乱语”,“众多平庸之辈无疑在大学扮演重要角色”,“我对那些门庭若市的课深感怀疑”,“一个人可以是一名杰出的学者,同时却是个糟糕透顶的老师”,“可见,学术生涯是一场鲁莽的赌博”。“建议专门开设一门课,”她总结道,“叫做‘跟着马克斯·韦伯学骂人’。” 他盯着短短两行字看了半天,又把屏幕熄灭了。 若是放在几年前,国一国二的时候,他大概是不会和早川来往的。一年级就成为正选、二年级便升任部长的幸村,在学校里风头正盛,每天早上打开鞋柜,里面总会掉出贴着火漆印章或者和纸胶带的情书。起初他还会拆开阅读,后来发现其中描绘的形象和自己相去甚远;而放学拦下他递上礼物的女同学,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啊——部长真是受欢迎呢,”去年住院的时候,网球部成员来探望他,那天刚好是情人节,他的病房里堆满了从学校寄来的鲜花和巧克力,仁王环视周围一圈,懒洋洋地说,“赤也要多向部长学习啊。你看看你,平时太强势了,所以才会被女孩子害怕。论巧克力的数量你是垫底吧,唯一一份本名巧克力还是对方托你转交给部长的……作为立海的王牌,这方面也不能松懈呢。” 幸村勾起嘴角,在后辈“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啊!仁王前辈你好重!”的抱怨中,接过某个陌生学妹的心意,然后轻轻放在堆起来的巧克力顶端:“说起这个,我可是把全体网球部成员当作恋人看待的。所以各位务必努力,情人节也不能偷懒哦。” 虽说是开玩笑的口气,但他的意思却很明确。在喜欢他的人中,真正了解他的,或者说尝试了解他的,恐怕并没有几个。少女情怀需要有所寄托,不是落在他身上,就是落在别的网球部成员,或者其他校园偶像身上——这和班里男生憧憬高年级学姐或者话剧社社长没什么区别。比起贸然踏入一段由幻梦编织而成的恋爱,他宁可把全体网球部成员当作恋人看待。 但早川是不同的,她常常让幸村觉得棋逢对手。初次见面,她的意图是如此明显;之后数次相处,她又展示出与自己非同一般的默契;从运动会开始,她不愿说的秘密,她的求胜欲和好胜心,更加激起他探究的愿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