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鹏翼刚要举筷,便被谢小潮拦住。 “怎么了?”他不解地看着她。 “只许吃饭,不许喝汤!”她叮咛,黑店,哼,欺她是初闯江湖的雏吗? 宋末起义的梁山好汉皆是昔时天上星君转世,专开黑店的孙二娘后来就曾在她们逍遥阁里任职。这种种手段听她讲过无数遍,一般不会下在饭里,只浅浅地混在汤中,用量不多,你试也试不出来。待到你睡着了,再佐以弥香,里里外外沉得你三魂七魄都晕头转向。到那时,要杀要剐全得由人。 哼,她握紧双拳,双眼显现出湛湛精光,不知道今晚是谁撞到谁手里! 吃过饭后,两人上了位于二层的客房。天色已黑,掌柜叮嘱小二上前关店门,才插上门闩,就又听到一阵叩门声。 “店家,开门。”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人,小二和掌柜互看一眼,嘿,今天生意还真不错。 同一时间,二楼之上。 某少年看着温暖的床铺陷入了天真的烦恼——一张床,两个人怎么睡啊?犹豫半晌,唉,算了,他是男生嘛。 “小潮,你睡床,我睡桌子上好了。” “咦咦?你说什么?”忙着上窜下跳检查地形的谢小潮一时没有听清。 这种话,还要他再说第二遍吗?真是!段鹏翼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想着:谢伯父,不是我想占小潮的便宜,实在是您教女有方,太会节省,我扭不过她才权宜同房共处。不过,我乃正人君子,不欺人于暗室,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辜负您期望的事情。今天晚上的事,我会守口如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小潮曾与我共处一室,损她名节。 “喂!回魂!”谢小潮跳到他耳畔大叫一声,真是的,这弥香人家还没放呢,他就晕头转向啦。 “啊啊。”回过神来,他手足无措。 “我是说小潮是女孩子嘛,床让你睡,我睡桌子就行了。” 咭咭咭咭——古怪的笑声响起,谢小潮力图保持神色自若,但控制不住的笑意却让紧抿的嘴角开始上扬。 把段鹏翼从窗边挤开,她大力推开窗子,眼前真是群星灿烂啊。 用力呼吸——嗯,空气是多么清鲜,人生是多么美好“小潮是女孩子”啦啦啦!她一想到这句话就想大笑,她谢小潮也终于挤身于特种公民阶级了! 干活卖力的日子远去了,看妲己脸色的日子远去了,她终于也有被别人礼让的一天了! “哈哈哈哈——星星是多么明亮啊!”某少女实在无法掩饰内心的得意,一手叉腰,一手指天,对着窗外发表她的人生感叹。 段鹏翼一边拼桌子,一边向窗外探去。奇怪喔,天上明明陰云密布嘛,哪里会有星星呢? 临屋隔壁。 两个男人刚刚踏人,便听到了那阵尖锐的笑声,不由得互相对看一眼。 “吴王。”青衫人慎重地掩上门“看来隔壁有些古怪。” 被称做吴王的男人转过头,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狂嚣飞扬的眉。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谢小潮屏气敛声,侧耳倾听。夜已过半,月沉风鸣。 她蹑足轻起,看了眼段鹏翼,他正幸福地枕着包裹睡得香甜。臭小孩,在桌子上睡都能睡成这样!要是没她,怕被人暗害了都不知道。 轻轻一个提气,她纵身跃上房檐,一阵疾行,风行草偃。墙瓦在疾密的细踏下发出轻微的响声。 待落定身形,她掀开房瓦,乌溜溜的眼睛往下俯瞰。 瞧瞧瞧,她没说错吧!大半夜的掌柜的和小二还不睡,分明就是在准备动手行凶。 适才招待他们的小二正在大厅里明日张胆地霜霍磨刀,银亮的刀弯闪烁着烛火的摇曳。哼!当他们是待宰的羔羊啊! 掌柜的嘱咐:“张三啊,赶在天亮前把该杀的都杀了吧,不要耽误明天的生意。” 谢小潮眼看那张三一张苍白的脸露出奸诈的笑,龇着两个兔子板牙向掌柜保证:“行,没问题。” 好啊,以为本大圣是吃素的呀,还“没问题” 谢小潮怒从心头起,闪身回房,因愤怒而不觉脚下使劲,把瓦踩得吱吱作响。 气死她了!再恶狠狠地跺一下脚,才顺窗溜回,看看段鹏翼,犹自熟睡中 谢某人一脚踩瓦,却惊醒了那隔壁的青衫人。他警觉而起,皱眉细听“吴王,房上有人!” 吴王淡淡的话音不疾不徐“从刚才就听到了。徐达,会是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吗?”说着,已然披衣坐起。 “还是我去——哎,吴王!”徐达话音未落,那男子已撑手翻窗,跃上屋脊。 四下一片黑暗,他举目梭巡,并未发现有人潜藏。顺着夜风的吹拂,他绾了绾披散的发,俊朗的脸上浮起一小片陰云。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