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刚才是撞到人了吗?”他看到一群人围上了一个躺在路上的人,那人身穿灰色的大衣,一些暗色的液体正从大衣下方流出来,渗进本就肮脏不堪的积雪里,“我们竟然不停车?” “一百年前在巴黎,贵族们在街上同样也是从不减速的。”菲永先生毫不意外,“我刚才正要告诉二位呢,这个国家如今还是如同一百年前的法国一样,您看,连城市里都是这样,更不用说俄国的农村了,那里简直就是原始社会,即便在农奴制被废除以后也是如此。” “沙皇能动员四百万军队。”拉特兰先生指出,“我们能动员一百二十万,而根据估计,德国人能动员一百八十万人。只要俄国人能够吸引八十万德国军队,那么我们就能够在西边占据对德国人的兵力优势。我知道俄国军队装备落后,战斗力存疑,但五个俄国人总能对付一个德国人吧?” “您忘了奥地利人,他们在加利西亚也能动员一百万军队,这样就是一比二了。”吕西安提醒道。 “一比二也够了。” “您还忘记了另一点。”菲永先生补充道,“俄国的铁路网密度比起德国和奥地利要低得多,他们要部署这四百万军队可能需要三四个月,而他们的敌人只需要一个月。很可能在俄国人还没来得及完成动员的时候,德国人已经打进了华沙,或者更糟,他们已经打进了巴黎。” “所以我们才要给他们贷款,让他们实现工业化啊!” “然而问题在于,工业化和沙皇制度,是不能共存的。”菲永先生疲惫地将后脑勺靠着靠背,他的脑袋随着马车的颠簸而不停抖动着,“这是一个悖论——俄国落后于西方的竞争对手们,如果她不进行工业化,那么就会被外敌欺凌;可若是她实现了工业化,那么沙皇制度就没有容身之地了——这个制度就像是蛋壳,如果一个现代的俄罗斯将要诞生,那么她就必须把蛋壳破开!我们给沙皇的贷款越多,他建造的工厂和铁路就越多,那么这个国家就越不稳定。” “您未免危言耸听了。”拉特兰先生冷笑,“再说沙皇怎么样,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需要他帮我们分担来自德国的压力,仅此而已。若是他不幸垮了台,那也是他自己的错,不是我们的责任。” “但愿是这样。”菲永先生又叹了一口气。 他们的马车驶入了著名的百万富翁大街,这条街道两旁分布着圣彼得堡达官贵人与富商巨贾的豪华公馆,而在这条大街的尽头,就是法国代表团下榻的亚历山大饭店。 吕西安的房间是位于三楼的一间套房,这套房由几间连在一起的房间组成,全部都贴着米黄色的墙纸,十分雅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