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志力来支撑自己,当他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时,他依旧感到脚下的大理石板像是绞刑台上的踏板一样,被人从他的脚下抽开,而他正从脚下的空洞里落下去,朝着某个虚无的地方坠落。 当他来到门口大厅时,阿尔方斯的马车刚刚停靠在大门前,一个殷勤的佣人急急忙忙地展开一张红地毯,从门厅的入口一直铺到台阶的最下方,于是金融巨人的鞋底就踏在了红丝绒的地毯,而不是粗糙的砂石车道上——那是与他金融界国王的身份不相称的。 “我看到马夫把您的马车套好了,”阿尔方斯愉快地朝吕西安点了点头,就好像是之前的龃龉从未发生过,“怎么,您打算要出门吗?” “是的,”吕西安干笑了两声,“我打算去贡比涅散散心,等周末结束再回来。” “用不着去贡比涅,”阿尔方斯走到他身边,突然捏了一下他的耳垂,“难道我还不足以让您快乐起来吗?” “可是——”吕西安还想说些什么,但阿尔方斯只用了一个眼神就打消了他抵抗的决心——虽说是用玩笑的口吻,但刚才的话并不是商量,而是个命令。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阿尔方斯指挥仆人把打包好的行李又重新送回房间去。他没办法反抗,也不敢反抗:若是他反应过于激烈的话,反倒会引来阿尔方斯的怀疑,在这种时候可不能节外生枝。 管家走上前来,殷勤地向阿尔方斯鞠躬,禀告他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虽说吕西安并没有下达过准备晚餐的命令。吕西安苦涩地意识到,他手下的这些仆人似乎比他自己还更清楚谁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巴黎城里以服侍上流社会为生的仆从,加在一起足有几十万人,已经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社会阶层,在这个阶层里,察言观色和看碟下菜恐怕是最基本的功夫。 “我正好很有胃口。”银行家轻轻拍了拍手,朝吕西安晃了一下头,“走吧,我们去吃晚餐。” 吕西安感到自己的胃里像是塞满了铅块,没有一点空余的空间了,他忐忑地看着阿尔方斯的背影,机械地跟在阿尔方斯身后,而心里则在猜想阿尔方斯是不是打算在餐桌上把他用餐巾勒死。 “他知道了吗?”吕西安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或许罗斯柴尔德夫人不小心露出了马脚?不,这不太可能,她是个银行家,而谨慎是银行家的第一准则——那么难道是阿尔方斯让人跟踪了他?当他自以为瞒天过海地出现在中央市场或是巴德霍夫银行门前时,其实身后一直拖着阿尔方斯派来盯梢的尾巴?可是如果阿尔方斯知道了,难道他不会在交易所尽可能地卖掉巴拿马运河公司的股票来保全自己吗?这完全说不通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