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跳跃着,蠕动着,像一汪扭曲又沸腾的泥沼。 阮筝汀极力控制着自己没有转过头,礼貌地去寻它的眼睛。 然后他看见对方脸颊像是鱼鳃一样裂开数条,呼吸时能窥见内里翕动着的条状红肉。 温床似的,里头嵌着几颗瞳色不一的眼珠,正跟随呼吸不停鼓缩着。 嘴巴和鼻子橡胶一样溶搭在一起,原本眼眶的位置生长出不知名动物的旋角,尖端淌着蠕虫似的物质。 而那一整墙筐蛇尾好像是它的头发,里面绞着极有韧性的触丝。 “你是我来这里后见过的第289个人。”路柯说,也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群居生物大抵厌恶和恐惧孤独,阮筝汀僵硬挤出一个微笑,敷衍猜测:“你喜欢热闹啊。” “不,我讨厌见人。”路柯撑过玻璃,章鱼似的,向后轻盈地滑开了。 虽然内脏跟不上速度,大半都悬拖在空气里,归位缓慢。 说着它又抬起生着鳞片的手蹼,万分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那东西竟然是脆的,轻而易举被敲破了,脑浆像是坏掉的蛋液,噗呲淌下来,滴滴答答淋了它满手。 它嗷过一嗓子,疯狂甩着异化后的手臂:“我要被吵死了。” 接着由于太过用力,它反倒把自己的头甩了下来,咚地一声撞到了玻璃。 那些脸裂里的红肉涌出来,像是蜗牛伸缩自如的肌肉,慢慢驮起整个脑袋,开始呈波浪状蠕动着往回爬。 阮筝汀在休曼杀了这么多实验体都没见过这种阵仗:“……” 他终于受不住似的,一把按黑玻璃,冲去外间,撞到了正做监测工作的鹤佳渐。 后者犹豫片刻,缀在他身后听过几秒呕吐,上前几步,企图给他抚背的手都透露出一丝尴尬:“阮向,你还好吧……” 阮筝汀漱完口,生无可恋道:“麻烦给我一副墨镜,生理反应真的很难克服。” 鹤佳渐:“……” 十五分钟后,再次准备好的阮筝汀戴着墨镜走进去,心力交瘁:“你不是路柯吧?” “我不记得了,反正我们现在都叫这个名字。”路柯活像一位神叨叨的传教士,神神秘秘地放低声音,诱惑道,“你想听故事吗?” “没兴趣。”阮筝汀恹恹的,伸出络丝,准备干活。 “你看到我,一点都……”路柯不满,“不兴奋、不狂热、不敬畏。” 阮筝汀充耳不闻,摇着络丝,像是一丛飘摇的海草。 “不过没关系,我觉得你很亲切,我们大概是见过的。”路柯终于装好了自己的脑袋,它的脸裂弯了弯,如同怪异的微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