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依你。章素儿应道。 都依我素儿,我怎觉得你似不是很想回忆起过去的事?韩嘉彦听她语气,一时有些疑惑地问道。 章素儿不答,反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方才笑甚么? 啊我想起了不久前,我去李清臣家中赴寿宴,遇见了一个六岁的小女童在爬湖石,与你方才真是一模一样,一时觉得甚为滑稽,哈哈哈韩嘉彦笑道。 好啊,你就知道嘲笑我!章素儿佯嗔道。 不是不是,怎么能是嘲笑。我是觉得你稚拙可爱。韩嘉彦顿了顿,择了个妥当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章素儿面上一时染上绯红,幸而韩嘉彦在前面车辕上驾车,不曾回头看她。她抿唇片刻,道: 我都二十四了,是老姑娘了,还说甚么稚拙可爱。 谁说的,这正是最好的年华,怎么是老姑娘呢?你要是老姑娘,我与你同龄,那我是甚么?韩嘉彦反问。 @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你是个泼天的顽皮猴。章素儿说完,自己跟着笑出声来。 哈哈哈韩嘉彦被逗得大笑,一时不禁想起自己在龙虎山上的岁月了,那会儿她确实也干过不少调皮捣蛋之事,都是被她师兄带坏了,她从前在汴京城时,可文静了。 她刚到龙虎山上时,想家、想娘亲,终日不快,还经常自己一人躲着哭。这与在相州家学时境况截然不同,相州快马一日可往返,风土人情与汴京相近,距离近使得她思乡思家的情绪并不重。 而她自汴京至江西,山高水长,地貌山川、风物人言迥然不同,饮食生活方面处处不习惯,深深加重了她的乡情。 她师兄为了逗她开心,就时常变着法儿来戏弄她玩儿,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习惯了在龙虎山上的生活,也被师兄感染,成了个喜欢闹腾的顽皮猴子。这也使得她性子里多了一层洒脱不羁,嬉笑阔达。 如若不是如此,她也没有机会与章素儿相识,攀墙游檐之事,她那会儿就开始做了,一不小心就翻进了章素儿清修的院子里。 章素儿望着她的背影,见她不再问自己为何不愿回忆那段丢失的记忆,不禁松了口气。她并非不愿,只是如若她当真想起那段记忆,之后韩嘉彦是否就与自己断了联系呢?她私心里,想用这事儿拴住她,如此她便能常常来找自己。这真实的原因,她可真是说不出口。 素儿往日夜间可曾出来过?韩嘉彦问。 不曾,我自龙虎山回汴京后,只有白日会出门。一般会去的地方也就那几处,白日能出门的机会就不多,更遑论夜里,掌灯后就不会再出闺房了。能出去的时候,也就只有上元节了。章素儿道。 那我可得为你好好介绍一番韩嘉彦兴致勃勃地开口,将沿街的景致一一向章素儿讲述。不过这在外,她没有再用女子本音,而是换回了伪装男音。此时的她也并非是燕六娘,仅仅只是个车夫而已。 她们的车驾沿着杨楼前的横道一路向西,路过宫城之北,自天波门大街折向南,一路继续贴着宫城西墙往南而去。 过西华门时,韩嘉彦提起自己殿试时便是从这里出宫。章素儿一时好奇,又问起殿试的详情,韩嘉彦便事无巨细都与她说道。 你竟然放弃了旧党立场做策对?这样岂不是会落榜?章素儿听闻她所作策对乃是完全站在革新立场上,一时担忧不已。 没事,只要不犯讳,便不会黜落的,最坏的结果是入第五甲,第五甲同进士出身,那也是进士呀。我又不求高官厚禄、出将入相,只要能考中就行。 可你不是要入宫吗?若不能留京,被外派去任官,岂不是又要耽误许多工夫。只有担任京官,你才有机会入宫,接触到那幅画。章素儿问道。 别担心,我自问心无愧,至于那幅画,我再想其他办法。韩嘉彦并不担心,实际上她当下已然有一个粗略的想法,只是还需完善细节。 章素儿见她如此飒然,于是莞尔一笑,也不再挂怀。 沿途,她们路过了另外两处街角亭,但这两处的对角皆非民宅,一处是酒楼,一处是瓦肆,且韩嘉彦很确定十年前这里也并非是民宅。 韩嘉彦打开了万氏书画铺子的后门,让章素儿先进去等自己。然后她卸了马车,将马儿拉去附近的牲口棚栓好,喂了草料。 等她返回书画铺,刚准备去井边洗手,章素儿忽而从门后跳出来,哇了一声,试图吓唬她。然而韩嘉彦早就注意到她藏在门后了,完全没有被吓到,反倒被彻底逗乐了: 哈哈,素儿你裙摆都从门缝里露出来了哈哈哈哈她笑得直摇头。 你真无趣!就算发现我了,你也配合一下嘛。章素儿嗔道。 韩嘉彦于是做出被吓状,颇为敷衍地道了句:惊了我一跳。惹得素儿打了她后背一巴掌。 韩嘉彦笑着一边去井边洗手,一边道:难得能看到你这么活泼,终于有点当年龙虎山上的模样了。自从在汴京遇见你之后,还是头一回。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