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晚食后就进了寝室,一直伏在窗台边观望外头的天色。约莫一更天,媛兮进来为她准备就寝,就见她这般模样。 你少加些碳火,我嫌热。赵樱泓吩咐道。 怎会热呢?您会冷的。媛兮担忧。@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我让你少加些,你听话便是。 媛兮实在忍不住问道: 长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没有生病,我身子比以前都好。赵樱泓回道。 那您怎么今日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驸马还没回来?她岔开话题问道。 媛兮愣住,没想到长公主会突然提起驸马,顿时心下恍然,原来长公主这是思念驸马了。她忙道: 尚未回来,但想必明日会归。 准备好了就出去吧,我要早点歇息,夜里不要有人扰我。她点了点头,吩咐道。 喏。 待媛兮出去,她自窗口望向外面的月色,一时恍惚。我这是怎么了?我对燕六娘,莫非是动心了?她自问。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她是女子,更是个不明身份的女子,我怎能对她动心? 也许是她太过孤寂了,太久未曾与人亲近,所以产生了一些错觉。兴许并不是动心了,只是因着燕六娘象征着自己与外界的那一丝微弱的联系,她才会对她如此牵挂。 莫要胡思乱想,待她为自己针灸结束,一切也就结束了,她自没有道理再夜入公主府。到时候,她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尽了。莫忘了她去年是怎样离去的,她是那样一个水中月、镜中花般的虚幻人物,或许某一日,她就消失不见了。 尽管只是在说服自己,想到此处,赵樱泓却也伤心起来。心口的酸楚无法遮掩,是真实存在的,她明白自己内心深处是渴望燕六能一直留在她身边的。 唉她轻叹,坐在床榻边,暗自神伤。 三娘何故叹息?莫要如此神思深重,对身体不好。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熟悉的黑影从夜色中走至眼前。燕六在她面前蹲下身,熟悉的傩面下,一双漆黑的眼正温柔地看着她。 赵樱泓愣神片刻,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半晌才意识到这是真实。 她来了,悄无声息地就进来了,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禁不住探出手来,向那张傩面伸手,希望触碰那面具下的真实面孔。但尚未触及,却被燕六抬手捉住,握在掌心之中。还是那温暖的感触,掌心中的茧有些粗糙刮人,却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抱歉。燕六道歉。 没事但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的面容。赵樱泓诚恳道。 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你会看到的。燕六轻声道。 有那一天吗?韩嘉彦不禁自问道。如果有那一天,那一定就是她的末日。 三娘,我们开始罢。 嗯。 一回生,二回熟,此番针灸赵樱泓虽然仍很羞涩,但好歹没有第一回 那么窘迫。燕六则更为轻车熟路,也更专心了。只是二人很沉默,除了问答下针的感受,几乎一句话不说。 待到针灸完毕,燕六照例为赵樱泓号脉,并问诊: 三娘昨夜睡得可好? 好,很沉。赵樱泓撒谎了,实际上昨夜她太过兴奋,且一夜都在想燕六,压根就没怎么睡,还是白日补的眠。白日里那场梦,也全都是燕六的影子。 燕六顿了顿,倒也没拆穿她,只是继续问: 药可有坚持吃? 一直在吃。 今夜三娘需要好好睡一觉才是。说完这句话,她也结束了诊脉,开始收拾身边的物品。 你这便要走了吗?赵樱泓问道。 三娘可还有事? 我想必你今夜不愿再带我出去了,但我想去高处看看。她竟有些卑微地恳求道。 你是要去多高的地方?燕六迟疑着询问道。 最好能俯瞰汴京城。我不求入闹市,但也想远观繁华。 燕六明白了,只是今夜燕六准备不足,明夜我再带你去。燕六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赵樱泓喜上眉梢,可又很快察觉不对:可是明夜驸马归来,这不碍事罢。 @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你只需确保和驸马不同寝,便无大碍。燕六道。虽然这也在她的计划之内,但想着身为韩嘉彦的自己又要被继续疏远,不免只能苦笑。 赵樱泓想着自己还在经期内,和驸马不同房倒也仍是情理之中,于是便放下心来。 早些睡,你黑眼圈都出来了。燕六劝道。 赵樱泓抿唇,嗫嚅道:那你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好。燕六依旧答得很干脆,这给了赵樱泓一种很实在的确定感,无形中减轻了她内心的彷徨焦虑。 她钻入被窝,凝望着盘膝坐在床沿,于黑暗中吐纳静坐的身影,良久,终于满足地闭上了双眼。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