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拂开粘在脸上的湿粘的头发,艰难地查看四周的光景。 他处在一个铸铁塔的最高层,从这里看去,四周荒无人烟,杂草丛生。 齐释青的衣裤已经被血浸透,大腿的伤口狰狞,被汗水泡得发白。但即使浑身痛极,他却愈加困倦,眼前的视域愈发黑暗。 于是他又给自己手臂划了两刀。 靠着这些痛意,齐释青一瘸一拐地下了铸铁塔,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杂草丛里走。 得离开这里。 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齐释青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一个荒屋内。 他用肩膀撞开那扇破门,被抽去骨头一样摔了进去。 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然而他已经再没有力气转头去看,抑或是反击逃命了。 齐释青眼前的地面上洒满了日落。 即将合眼的那一刻,他无比希望齐归也在看着这样的日落。这样,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齐归与他看了同一轮落日,就算是跟他在一起了。 - “吴伯,今晚在这儿住下吧。”齐释青对老人说。 “不用啦,不用啦。”吴伯轻轻拍了拍齐释青的手,颤颤巍巍地,“我……小孙女,在家……” 齐释青一愣,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恭喜。” 吴伯呵呵笑着点头,“六年前,我小孙子刚出生,现在,又有小孙女啦……” 齐释青将吴伯扶起来,老人慢慢挎上两只空篮子——那两只篮子原先装的土产和公鸡,现在藏了齐释青悄悄塞的两根金条。 吴伯对齐释青说:“少主忙,不必来的,我……就是想看看你,看你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齐释青嘴唇动了动,还没待出声,就听第五君的声音从后厨遥遥传来:“呀!谢谢爷爷送来的鸡!” 齐释青转身看去,第五君从后厨探出脑袋来冲他们吆喝,头上还搭着隔油烟的门帘,眼睛放光。下一秒,第五君就蹦了出来,小跑到老人面前,兴高采烈地说: “那大公鸡好肥!” 齐释青只看了一眼第五君,嘴角的笑就藏不住了。 吴伯满脸慈祥地对第五君说:“喜欢吃就好,喜欢吃就好!” 第五君站在门槛上,跟齐释青一起目送老人远去。 第五君问道:“这个爷爷为什么这么好,还给你送鸡吃?” 齐释青说:“他是吴伯,城郊的一个老农。” 老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月亮的光芒洒在他的粗布麻衣上,比丝绸看上去还要金贵。在他身后,不近不远地缀着两个齐释青的心腹弟子。 齐释青轻声对第五君说: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