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正二年,陈公绥听说朝廷开设科举,有心参加,他得了州县的推荐,可是没钱去长安,他妹妹——也就是裴昙的母亲——一声不吭剪了一头秀发,将卖头发换来的钱交给哥哥,劝哥哥无论如何都去试一试,县中父老乡亲听说了这件事,也你八文我十文凑了钱,终于给陈公绥凑够了路费。 陈公绥负担着县里人的期望赶赴长安,在隆正三年初试进士科,没有考中,失望之余又万分不甘心,于是靠在长安书肆替人佣书抄经维持生计,又在长安住了一年,也是在那时,他结识了裴昙的父亲。裴昙的父亲来长安看望父亲,他身上没有官职,只是一位贵游子弟,既然看过了父亲,正准备南下回建业,在南下时,顺路去替陈公绥看望了他的妹妹,就这样结识了自己未来的妻子。 陈公绥靠着抄书在长安苦苦支撑了一年,第二年为了求稳,不考进士科,考了明经科,果然考中,随后经过吏部铨选,授官外任,先到中县做九品县丞,辅助县长处理公务,学习劝课农桑、收赋征税、编理户籍,然后到地方做县长,二十几年来,从县长一步一步升到了郡守。 陈家是寒门,陈公绥与妹妹幼失恃怙,年少时日子过得贫苦,两人多年寄人篱下,相依为命,感情自然异常深厚。陈公绥心疼妹妹,不料妹妹早亡,于是他就将这份心疼转移到了外甥女裴昙和外甥裴简身上,向来心疼裴昙和裴简。只是裴简后来和祖父关系亲近,就渐渐疏远了自己的舅舅。 陈公绥在海柔郡当郡守,海柔比堂庭山靠东,在幽州东南,郡城离海很近,出城走上两刻就能走到海边。裴昙带了奉玄和佛子来海柔,天上下了小雪,佛子和奉玄先去了客舍,佛子让自己的家仆自行休息,不必再跟着他。 陈公绥在两天前收到信,知道外甥女要来,已经让仆人买好了鱼肉。裴昙既然到了海柔,就带佛子和奉玄去见陈公绥,让人先去通传。陈公绥这时知道裴昙带了两个人来:一位隐机观的修士,一位年少的郎君,他心中有些没底。他听过堂庭山隐机观,不太担心前者是浪荡子弟,但是担心裴昙爱玩,结交的那位年少郎君是不该结交的人。 陈公绥问通传的人可知道年少的郎君是谁,通传的人说是鹤仪第五氏的子弟,陈公绥当然听过鹤仪第五氏,知道那年轻郎君不是没有来历的无赖,暂时安心。他去迎接裴昙,见到了佛子和奉玄,见佛子本人后,如见二月冰霜,只觉得清爽忘俗,于是心里顿时疑虑全消。 陈公绥请裴昙和奉玄、佛子吃午饭,让丫鬟仆人在檐下支了几个小炉,温了黄酒,裴昙说家人朋友闲聊,伺候的人太多反而拘谨,陈公绥就叫仆人们都下去了。庭中安静,几人一边看雪一边将在炉子上烤东西吃。佛子烤了一块红粿小饼,一次也没碰泡好的香蕈。 仆人买来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