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玄下了车。佛子的另一个家仆将请柬递给守门的人,宅门打开后,门内的仆人请奉玄和佛子进去。 佛子的两个家仆在垂花门外止步。奉玄和佛子解剑交给佛子的家仆,跟着陈观复家的仆人走过垂花门,过了门后才发现,这宅邸果真是一处园子——垂花门后不是几进房屋,而是一个大园子。园中堆石成山,竹影动摇。月自东出,天还是亮的,西边却已经开始转黑,仆人提上了灯笼,引奉玄和佛子穿过石山,走到了撷秀轩。 撷秀轩內的墙壁颜色有些黄暗,看得出有些岁月了。墙壁上由名动前朝画师画了壁画,一面墙上画了依舟看鸿壁画:老树横斜,树边生着几丛红叶稀疏的小枝,树前有一片粼粼水波,水中停了渔舟,舟中一个人正在捋着胡须看水面上的飞鸟。 陈观复只宴请了首领都尉、奉玄、佛子和几位城里的文士。陈观复和几位文士已经到了,陈观复坐在轩中的依舟看鸿壁画下,正和几位文士闲聊。奉玄和佛子入席,陈观复怕众人无聊,叫官妓先弹几首曲子。官妓在素纱屏风后信手弹了一段曲子。 奉玄走进了撷秀轩就有些想回头了,他最怕这样的雅聚,这对他来说不是雅聚,而是尴尬之聚:除身侧的佛子之外,奉玄和座中诸人都不熟悉,然而一会儿还得硬着头皮和其他人交谈。 奉玄、佛子不熟悉陈观复,陈观复其实也不熟悉他们两个——昨天周姓校尉冒犯奉玄和佛子的事情传了出去,陈观复抓住机会,有意要借宴请奉玄和佛子显示出自己的态度,为自己在百姓口中赢一些声誉,因此特意派人给他们送了请柬。 陈观复在送韦衡和卢州军离开宣德时,相送五里,奉玄对他抱有好感,因此愿意赴这场的私宴。佛子能猜出陈观复的心思,觉得来一趟也不妨事,不如给陈观复一个面子,因此也来了。 陈观复坐在主位的秋景壁画下,奉玄和佛子坐在夏景壁画那一侧。二人身后的壁画上画的是桃枝翠鸟:临水的桃树上结着桃子,桃叶深绿,桃子圆润可爱、颜色粉白,一只栩栩如生的翠鸟正藏在桃叶下窥视桃子。 佛子侧身,小声问奉玄:“吾友,我们坐一会儿就走,怎么样?” 奉玄当然想走,听佛子一问就知道佛子也想走了,问:“怎么走?” 佛子说:“一会儿要是喝酒,你别拒绝,我会说我替你喝,喝过几次后,我示意你,那时你就说我醉了,我们两个就能走了。” 奉玄点了一下头,佛子直起身子端正地坐好了。 夜色漫了上来,屋外有些起雾,竹影变得模模糊糊。陈观复问屏风后官妓会不会弹《远雾》,官妓应了一声,弹完手里的曲子,改弹《远雾》。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