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要燃起一场大火,那是一场远比太极宫火海更盛大的火焰。火是与死亡有关的颜色。 冬天呢……冬天的雨是什么样的。冬天会下雪。 一半是雪,一半是火。 宣德。 宣德的智门寺琉璃塔。 荀靖之想起来他在智门寺重遇第五岐——第五岐说自己叫“佛子”,荀靖之那时很生气,那简直不是生气而是愤怒了,第五岐原来会说话。 第五岐说自己困了,荀靖之替他守着佛殿的门。 狂尸遍地乱跑,第五岐提着剑,剑尖淌血,他叫他“好友”。 “佛子友人”,荀靖之想起自己最初怎么称呼第五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佛子友人。 那出现在雪中的十七岁黑衣少年,真的是如今的第五岐么? 荀靖之也不敢细想那年的“奉玄”。 他觉得那时的自己虽然修道,却冷酷而单纯,杀气很重——丝毫都不输给佛子。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少过拔剑的时候,杀狂尸。杀。到处杀。 那真的是他么? 他躺在第五岐的怀里,回忆过去的事情。 第五岐似乎是醒了,搂紧了他,如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过了一小会儿,第五岐问荀靖之:“奉玄醒了?” 荀靖之“嗯”了一声。 “伤口疼么?” “伤口?” “肩上。” 荀靖之这时才察觉到后肩处沉闷的痛意。那痛意很钝,如果第五岐不提醒他“肩”,他几乎想不起来去察觉它来自身体的何处。手腕的旧伤、各处的旧伤,都隐隐作痛,原来后肩上也在痛。 第五岐说话时的声音很清楚,荀靖之知道第五岐醒了,说:“不疼,渴了。” “渴了么?我叫人来。”第五岐躺在床的外侧,他伸手微微拉开了床帐,微弱的烛光透了进来。 荀靖之眯了一下眼睛。 第五岐起身,荀靖之拽了第五岐一下,说:“我也想坐起来。” 荀靖之发现自己的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他的伤在肩上,虽然并不严重,但他不敢乱动,害怕伤口崩裂——崩裂了得重新包扎,何必费那么多事。 第五岐借帐外的微弱烛光扶荀靖之坐起来,帮荀靖之披了一件衣服,小声对荀靖之说:“奉玄太瘦了,我都不敢抱你。” 荀靖之哄第五岐说:“没瘦,浊气日去,满身清气。” “嗯,没瘦。”第五岐语气敷衍地回荀靖之道。 荀靖之知道第五岐这是不高兴了,第五岐不高兴了就会这样说话,故意让他知道他不高兴了。每次第五岐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荀靖之只是想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