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高平郡王的发丝不知何时白了,颜色竟然与丧服相似,让崔琬愣怔了片刻。 雪衣霜发,郡王身着丧服,浑然不似俗世中人,身上又少了几分人气。 崔琬终于回过了神。 大行皇帝亡故,高平郡王在九月才得知消息,在九月才能为舅舅和一国之君守丧……崔琬在这时察觉出了困守江陵的“困”的含义。 真是困境。不通消息,被困城中,越来越绝望。 高平郡王身上有淡淡的冰片药粉味。崔琬在心里叹了一声,向郡王行叉手礼问安。 高平郡王的精神尚好,看不出颓气,他点了一下头还礼,对崔琬说:“伯玉竟然来了。” 郡王说话的声音听不疲惫,崔琬强撑着笑了一笑,眼睛微微眯起,说:“本不想来。清原好心,带了我来。” “伯玉前几日住在哪里,今日是来江陵见清原的么?” “我前几日在长江对岸的江安县,郡王猜得没错,我是来见清原的。也是来见一见郡王。众人和江陵郡莫名有些缘分,我听说侯君也在江陵,侯君不和郡王在一起么?” “五岐兄的部下留在襄阳附近,他还有军务要处理,不曾久留在江陵,昨日回了襄阳。等襄阳和江陵安置好后,我们会在建业再见。五岐兄已经很久没回建业了。” “啊,侯君是该回一趟建业了。大军在外,他要安抚军队,又要作战,忙碌起来的确难以顾及长江南岸的事情。不过……如果长久在外,难免会生出忠不见信、顺反见忤这样的事情,侯君回建业一趟,里外都会安心。” “我在江陵太久……伯玉之前是在秋浦住了几个月么?伯玉一向可还安好?” “是,我自三月后就一直住在秋浦了。没想到半年就这样过去了。多谢郡王相问,我向来一切都好。岂弟君子,民之父母——郡王守在江陵郡,劳苦功高,实在不易,崔琬代天下人向郡王问礼。” “无功无过罢了,谁在江陵,都会这么做。唯一让人稍感安慰的是,我舅舅只是住在了秋浦,来的不是江陵。如果江表朝臣和我舅舅来了江陵,战事爆发……后果真不堪想象。” “陛下后来不在建业,江表门阀有过。郡王,我代江表门阀向您赔罪。” “伯玉一个人,怎么担得起一群人的过错呢。你既然住在秋浦,我舅舅……后来怎么样?你见过我舅舅么?你对我不必说假话。” “我在秋浦时曾为陛下侍疾,陛下常常昏睡,极少说话,偶尔醒来,问及已故的公主、亲王,或姊妹兄弟,或外甥子侄,不能分别一众臣子。八月初六,陛下不思饮食,我和众臣在陛下的寝殿外长跪,为陛下祈福。断断续续长跪至初八日,夜中,禁苑灯火通明,亥时五刻,陛下说灯烛太亮,要宫人灭掉寝殿内的灯烛,好使自己入睡。亥时七刻,陛下安睡,在梦中重归九天。”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