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三人到了西屋。 “恒生又没回来?”左住问道。 “嗯,说是留宿宫中,明儿再回来。”天佑回道。 西屋炕桌上铺了账册,还有个敞开的木匣子,里面有些银锞子与铜钱。 “官学抛费大不大?这些日子,你们也忙,咱们一处说话的功夫都少了。在外头不比家里,要是月钱不够使唤,千万不可委屈自己。父亲知道了,会允咱们涨月例的。”天佑说道。 左住摆摆手,道:“是去读书,又不是吃喝玩乐,除了买书,哪里有花钱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今日收拾这些,是想着要帮一位同窗……是今年院试第二名,学问极好,家境贫寒。入了冬日,身上也只有一件旧袄。偏生他母亲近日又病了,连旧袄也当了买药,好不可怜。” “真是不容易,能帮就帮吧。要是银钱不够使,打发木莲去我哪儿取。”天佑道。 虽说他心善,但是并不是烂好人的性子。在旗学待了大半年,更是见识了不少坑蒙拐骗的勾当,嘴里这样应着,心里已经想着明日要打发人,将左住这位同窗打听清楚,省得左住、左成兄弟受了糊弄。 “刚进官学时,我同弟弟功课跟不上,他甚有耐心的帮了我们,他也是跟着寡母长大……”左住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 想着同窗每晚抄书赚铜板,想着他家赁居的两间破厢房,左住不知如何向天佑描述。 他们自小长在宅门中,接触的都是官宦之家,要是没有亲眼所见,是不会晓得什么是“穷苦百姓”。 吃的饭是高粱与棒子面糊糊,菜只有咸菜与大白菜。就是豆腐,都成了奢侈之物。 若是没有曹家庇护,他们兄弟的境况,会比那位同窗好么? 母亲早就说过,当初投奔到曹家时,只有些嫡母的陪嫁首饰。而后,这十几年中,义父将南面的买卖留了份利润出来,给他们兄弟两个积下产业。 等到他们成年,离开曹府自立门户时,也能衣食无忧。 左住、左成在曹府长大,原不太晓得生计,对于自家名下有产业,也没有什么想法。 进官学这几个月,接触的同窗,多是百姓人家子弟,还有不少是出身寒门,这兄弟两个也长了世面。 等去那位要好的同窗家看过后,他们才更深刻的了解到贫穷的滋味儿,也明白能在曹府长大的他们是多么幸运。 “哥哥是好心,只是那家伙性子倔,未必会受呢。上回去他家,正赶上他们家吃晚饭,他偏让我同哥哥吃。那棒子面窝头能硌掉大牙,我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他还给了我脸子。”左成皱眉说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