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六月中旬开始,他每天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堤坝上,除了骑马,就是在行走。 或是雨中,或是烈阳下。 就是好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何况他去年刚生了一场大病,元气还没有养足。 换做其他人,在汛期防洪在紧要关口,怕是要拖着病体,挣扎着“报效朝廷”,为了前程顶戴拼命。 曹颙却是三分病,当成十分养。 反正他现下又黑又瘦,气色黯淡,看上去就很不好。 如今处处安排人手盯着,他自己也亲眼巡视了一圈,并无什么可再操心的地方,可比再事必躬亲? 如此一来,倒是将伊都立唬的够呛。 曹颙本想趁机好好歇歇十天半月,毕竟这暑伏天气,整天在外面跑来跑去,实在太熬人。 他两辈子加起来,活了几十年,从没有这么累过,只觉得乏的不行。 伊都立担心曹颙的病情,见他累倒后,立时写了折子,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七日后,京城的太医就到了盛京,随之同来的还有曹项。 饱睡了七日,曹颙身上早乏也缓过来,加上看到顶着骄阳奔波千里的堂弟,哪里还好意思“重病”,连说自己差不多好了。 这太医姓白,曾经到过曹府,曹颙也认识。 这次雍正派了他来,不仅仅是他医术不错,还因他四十多岁,正值盛年,经得起驰驿颠簸。 白太医既不老迈,脑子就活络,望闻问切一番后,心里也有数。 他自然不会说曹颙只是看着虚些,实际上脉象没什么太大毛病,好生歇一歇补补精神气就行。 像曹颙这样爵位品级的勋贵大臣,太医院那边有病案记录。 为了怕耽搁曹颙病情,白太医出京前从太医院取了曹颙脉案,路上仔细看过,晓得他年前生过一场重病。 这个时候,他只能将曹颙的病情往重里说,给御前的回复折子也是如此。 这也是太医院的惯例,病情说的重了,病愈方能显得他们本事;即便有个万一,也少担些责任。 尤其是曹颙现下这种,看上去病得挺重,实际上调理一二就能痊愈的,更是太医们喜欢遇到的病人。 至于曹颙的身体,何时能经得起千里跋涉,自然是他这个太医说了算。 现下他才到盛京,就让曹颙回京,那哪里能显出他的本事? 总要他“竭尽心力”给曹颙治理的七七八八,才能显得他的医术高明。 因此,白太医摸着胡子,满脸沉重,拽着词令,说了一大堆。 无非是曹颙的身体有过大亏,最近时日又劳思过甚,内生阳火,外感风邪,已致心力衰疲、脉象沉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