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即便早就知晓这时医学落后,也听说过百姓人家儿女夭折之事,可毕竟是耳闻,并不曾亲见。 沈珏在徐氏怀里咽的气,大夫给出的诊断是风寒。是风寒不是“伤寒”,“伤寒”致死并不稀奇,可是这风寒不就是感冒么? 小小一场感冒,就要了一条命? 大夫之前说的清楚,沈珏半月前刚染病,现下体表看着好了,内里还虚耗。这次风寒入体,就来势汹汹,中间又高热的时间长了,诱发心绞,这才无力乏天。 沈珏是侄子,不是儿子,无需像沈瑞这样每日往正房请安。沈家上下当差的当差,上学的上学,就各自在屋子里用饭,如此一来三、五日不打罩面是寻常。 大夫没有明说,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沈珏这是耽搁了。 沈家诸长辈除了悲痛,剩下的便都是自责。徐氏是大伯娘,三太太是当家婶子,昨晚松柏院要了姜汤并不是秘密,只要两位长辈多问一句,说不得就不会如此。 可是最最自责的,却是沈瑞。 他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后悔莫及”。 平日里沈珏与诸位长辈见的不多,可与沈瑞几乎每日都要见面,不是他过来九如居,就是沈瑞过去松柏院。只是这几日,沈瑞被王鼎搅合的心烦,满心想着怎么揭开“郑皇亲”之事断了他的后路,疏忽了沈珏。 “都是我的错”三太太又羞又愧、又痛又悔,已经泣不成声:“我昨儿听人说了三哥这边要姜汤,却没有当回事,但凡多问一句,但凡多问一句…… 她无法不自责,凭着良心说,要是昨晚要姜汤是九如居,她肯定会多问两句;只因沈珏是小二房嗣子,因着乔氏的缘故,三太太心中并没有憎恶沈珏,可也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念头对沈珏那边睁一只。 三老爷已经是站不稳,扶着抗沿,脸色发青,呼吸也急促起来。 徐氏扶着沈珏,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脸上满是沉痛与悲切。 大夫见惯了生老病死,比旁人镇定许多,发现三老爷异样,忙道:“三老爷还请节哀” 徐氏与三太太听了大夫的话,望向三老爷,发现他的不妥。 三太太忙上前,扶了他坐下。 三老爷长吁了一口气,胳膊却是有些发抖,颤颤悠悠地摸向沈珏的脸。 沈珏早已停止了抽搐,原本满是痛苦的脸也平静下来,看着如同睡着了似的平和。只是之前的赤红已经消退,只余下冰冷灰白。 徐氏已经将沈珏放下,站起身来。 她顾不上自责悔恨,满脸担忧地望向沈瑞。 从方才大夫探看沈珏鼻息,沈瑞就没有说话,只呆呆地站在那里,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