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一系斗得厉害,丝毫没有和解的可能,自己才不会做当成弃子。可是他将这旬邸报看了又看,着重关注上面朝廷官员任免的消息,却是越看越糊涂。 怎么回事?先放心京城外放官员名单,只说因故免职回京戴罪这几位,就不单有李阁老的人,还有谢阁老与刘阁老的人,这是三方混战,各有折损? 这个刘阁老,身为首辅,将卸任的年岁,不是对李谢两党速来不偏不倚吗? 赵显忠越看越糊涂,不明白短短数月,刘阁老怎么就被拖下了“党争”。新皇才是十五岁少年,三位阁老不思辅佐新皇,还彼此攻讦,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这时赵显忠倒不担心李阁老与谢阁老会握手言和,而是担心两方斗得太狠,自己被谢党死盯,受了池鱼之殃。 赵显忠的眉头皱的更紧,放下这张邸报,随手拿起另外一张,看向京官下派地方的名单,不由得愣住,竟然多是微末小官,估计多半是后进之辈,赵显忠只认识其中一个同乡的名字,知晓对方是弘治十五年的二甲进士,之前在翰林院;另外四品以上只有两位,虽没有打过照面,人名却有印象,是三党都不属于的“帝党”中人。 赵显忠脸上发白,拿起两张邸报,左看看,右看看,不由睁大了眼睛,心中得出一个不太可能却又有痕迹可循的结论。这竟然不是三位阁老内斗,而是新皇在与三位阁老斗? 事关己身安危,赵显忠半点不肯轻忽,心中的恐惧翻倍。要是单单两阁老相争还罢,他还有一半的机会侥幸脱罪;要是新皇故意打压三位阁老,固然沈家难逃一劫,可他也落不下好去。 想到此处,赵显忠立时起身,想要吩咐小厮去叫闫举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重新坐了下来,知晓此事不能告诉闫举人。 闫举人是个幕僚,却是盐商出身,与其他依附他的幕僚不同,要是知晓他这艘船不安稳,说不得闫举人就要下船了。 这一时,赵显忠悔恨交加,后悔彻底得罪了沈家。不过想到沈理都能不计前嫌弯下腰,主动与贺家和解,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正是当化敌为友,共同渡过难关的时候。可要是没有沈家做替罪羊,自己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可要好生想想。 知府后街,街头第一家小四合院。 闫举人坐在罗汉榻上,并没有如赵显忠想的那般美色在怀、留恋忘返,反而眉头微蹙,眼中多了几分不耐烦。与闫举人隔着一两尺挨着坐的,是个素服年轻妇人,十八、九岁年纪,头上戴着银钗,看着闫举人媚眼如丝:“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老爷提着裤子就翻脸,还真是狠心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