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玻璃壁灯亮起,荧光星星点点。连同街道上的欧式路灯,连绵成高低起伏的壑丘。 突然回到小楼里,一切恍如隔世。离开前拉开的化妆盒还没有完全关上,枕头和被子都是之前的样子,好像只是出了趟远门。 简韶把床单和枕套都晾晒了,更换寝具、整理东西,在香薰机里滴上精油,坐下来看着它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白雾。 雾气里,她想起了小小祈。 它最爱干净了,总喜欢伸出触手揉擦自己。简韶找了个篮子,给它铺了一个小窝,搁在阳台上。 如果它真的可以来的话,就可以在这里悠哉悠哉地晒月亮了,要是小祈也能一起过来的话就更好了,简韶生出了盼望。 她思索,小祈成长为正常人体形态的话,在社会上生活必定需要一个身份。隋恕或许会给它弄个,不知道那时候它还记不记得她。 她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听,或许是睡觉了。打开微信,也没有任何消息,不过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付费实习事件倒是结束了,没有道歉也没有赔偿,只是取消了下一届起的强制实习,勉强画上句号。简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平息了总是好的。 一切的社交平台都翻完,简韶放下手机,孤独地透过落地窗向外眺望。 灯火璀璨,如珠玉明。没有她的生活,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她慢慢地沿着扶栏走着,看一会儿墙上的旧照片,或者琉璃壁灯。最后,她坐到了一楼壁炉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收音机。 水晶吊灯在头顶折射出莹泽的光线,简韶目色恍惚,抚弄着手腕上的镯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甚至感受到了困意。抬眸看立钟,竟是夜里九点半了。 屋外寂静,屋内静寂。 她坐在扶手椅里,按下收音机,音乐台正在放送怡乐的颂歌。 简韶从收音模式切换到录音模式,倒带、暂停、播放。 静谧的深夜,没有一丝声响,只有隋恕提琴般低沉的声线,从收音机里平稳地流出。 “我知道,相比于听我谈一些枯燥的看法,在座的观众似乎更希望从我口中听到一些和爆料楼相似的八卦。” 简韶按下了暂停。 过了一会儿,她再度播放。 “可是……除了她之外,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与任何一位女士保持过恋爱关系。” 她再一次地按下暂停。 北风在窗外呼啸,远处的爬山虎全是模糊的黑影,蛰伏在墙头上。 她突然没有力气,继续向下听。 简韶伸手,玉镯碰到桌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重新倒带,一切重回开头。 北风凛冽,偶有行人路过,夜色里步履匆匆。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建平银行之后。 隋恕坐在密闭的车厢里,没有开车灯,也没有再往前行驶。 隔着车玻璃,他能看到楼上的荧光。后视镜映出他的眉目,郁沉、深远。 他其实并没有必要过来的。 风声贴着窗面低叫着,把所有的思绪都吹散。许久后,他打开平板,调出一楼大厅的家庭监控。 骤然亮起的屏幕映出他的轮廓。耳机调试,呲啦一下,有微小的电流声划过。 很快,隋恕便听到了大厅里的声音。 黝暗的穹隆没有星子,月亮寡淡,只有呼啸的夜风是清晰而稠重的。 隋恕坐在车厢,神情模糊在暗光里,难以辨析。 街道上,便利店也终于歇了业,成为夜色中的一个黑点。整条街只有那一扇窗还明亮着。 那扇窗后,有一个女人怔怔地坐在空旷的大厅,翻来覆去地摆弄着收音机,听同一段话。 深冬的夜晚,隋恕没有留在实验室,也没有回家。 他坐在寒气裹挟里,跟着简韶,从耳机中听自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直到灯火隐没,直到更深露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