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汲坚私自入京,就是受了光禄大夫的指示,暴露太早引得女帝震怒,连根拔起了不少。谦王,当时的二皇子也因此蒙受重创,实力不足一半。 但依荆先生所见,不论朝野如何变化,羽翼是否丰满,楚漳都不骄不躁,甚至不太放在心上。 荆先生身为幕僚,自然想建功立业,但同时楚漳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殿下,您一定要得到这个皇位吗?” “是,一定要。”楚漳微微笑着说,眼神里却没有对权势的狂热。 连喻同知的眼睛都比他有野心。 荆先生在心底叹了口气,长揖到底,道:“誓死追随殿下。” 楚漳道:“下去准备罢。” “是,我去联络他们。” 荆先生打开书房门出去了。 楚漳回到书案后,取了一张雪白新纸,继续一笔一画地写字。 楚、涟。 楚、漳。 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如果荆先生换个问题,问他想不想登上皇位,他或许不知道作何回答。 对于百姓而言,楚涟比他更适合这个皇位。 然而他至今也不明白,一母同胞的姐弟,为什么他的姐姐备受恩宠,出生就是储君;而自己体弱多病,离了药就会死,刚满十六就被封王建府,赶出皇宫。他的存在唯一的意义,就是作为姐姐继位的阻碍然后被清除吗? 他不甘心。 他一定要抢到这个皇位,他要见母皇,亲口问她一句:姐姐是您的孩子,难道我不是您的孩子吗? 浓墨滴落,将“漳”字洇染。 一滴水迹随即融进墨中,楚漳睫毛湿润,竟然轻轻笑了。 这样也好。 …… 夜深更寒,突来急风。 奉天殿前的宫灯吹灭了一盏,内侍扶着梯子上去点,一脚没踩稳,人向后倒去。 一道人影疾步过来,在后背托了一把,将他牢牢摁了回去。 内侍转过脸,感激道:“多谢钟大人。” “不谢。” 时任指挥同知的钟立春一步不耽搁,向深宫走去。 陆如琢不在,她就是京中锦衣卫的最高首领。 披着墨绒大氅的身影步入宫墙后,内侍取下灯罩,吹亮火折子,正要点灯,却被迷了眼睛。 沙子? 皇城里哪来的沙子? 他耳朵里尔后才响起其他内侍的惊呼声。 “是雪籽!” “下雪了——” 内侍勉强睁开眼,看清面前似乎迷蒙了一层灰雾的世界。 他伸手接了一捧,雪籽融在掌中。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