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发出痛嚎,酒一下子就醒了,拼命甩手,那牙齿扎进肉里,血肉模糊的,已经被撕下来了一块肉。 他疼得抽颤,一时间竟也甩不掉这个兔崽子。 江蛮音还在咬,耳边是男人的怒吼,还有絮娘惊恐的尖叫声。她整张脸都被脏血糊住了,只知道拼了命咬,不能卸气。 后来,她被结结实实摔在床底,腿骨断成两节,脑子里阵阵嗡鸣,双目全黑,直到不省人事,都没有卸下这股力。 絮娘看到女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滚在地上,满面惊恐,骇在原地。 那男人怒气攻心,还要拿脚去踹孩童幼小的身躯。 絮娘浑身是软的,她在针线篮里翻出了把生锈的剪刀,因为害怕,手抖得厉害。 她用颤抖的剪刀,走到他背后,猛然捅进男人的脖管里。 男人挣扎,她又捅了第二下。 直到第三下、第四下……满屋子都是血,絮娘才惊醒,这人早已死了。 外面凭空劈起了惊雷,惨白的光吞噬暗夜。 絮娘收拾仅有的银钱,抱起孩子往外跑。 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 医馆离这有好一段路,行到半道,絮娘已经头昏目眩,全凭借一股劲才没倒下。 头顶乌云团簇,凝了场滚滚大雨,扑头盖脸地砸下来,雷声凄厉,絮娘在雨幕跑得踉跄。 难道是天要她们母子俩的性命…… 直到这时,一辆崭新的朱色马车拦在她面前,枣红骏马踏蹄喘着粗气。絮娘把孩子抱紧了些。 马车上走下一个人。 裙绣鞋精致素雅,裙摆雪白,缠枝纹的浅色掐丝往上蔓延,盛开几朵洁栀。那鞋子踩在污泥里,朝她走过来。 絮娘看在雨幕中清了她的脸,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你再这么抱着,不出一个时辰,她的腿就要废了。” 絮娘心下大恸,忙跪下,悲道:“大小姐……” “上马车,去医馆。” “大小姐,是奴婢对不起夫人。” “嗯。” “大小姐……我杀人了。” 片刻寂静后。 “杀就杀了吧。” 絮娘原是江夫人的随身婢女,纳妾之事一出,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急遽紧张,絮娘也遭了厌。 江夫人侯爵之女,下嫁江家。若寻常人也罢了,偏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 她恨极了江侍郎,也恨絮娘。 可絮娘在马车里,竟止不住泪水涟涟:“六年不闻不问,夫人消气了吗……” “消气……”江玉栀重复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有一丝迷茫。 她看着絮娘,又看了眼躺着的小女孩,百感交集,终究苦笑道:“絮娘,母亲在你离府那年,就已经死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