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他九族之后还有妻儿老小,呈上幕后主使,亲人焉有命在。 张常释做了一辈子清官、直臣,没想到会是这般下场,下狱受刑都未弹泪,如今却左右为难,老泪纵横。 薛止听一个暮年老朽涕泪交加,声泪俱下,他长指轻叩木质扶手,竟面不改色。 却听门外传来熟悉的步伐,只听一声细长的的调子,喊着‘哥哥’,可那嗓音仔细辨听,分明是男的。 下一秒狱门大开,凉风涌入,这人一身红底织金的锦衣飞鱼服,直闯进来,乖张肆意,面庞妖美万分。 那红衣袖间还卧了一条细小青蛇,顺着白得发苍的手腕绕圈盘,色浓鳞亮,在他虎口处冬憩。 宦官肤色都白,他两人更甚。 “小星。”薛止听到声音就知来人是谁,眉浅浅皱起,“你怎么来了,那孩子呢?” 这监察院里,只有左使会这么穿。 监察左使时星据说出身娈童,心狠手辣。 孙儿竟由他亲自上刑……张常释心头悲凉,身子霎时就冷了。 “刚受夹刑叫得厉害,被人闯进暗室带走了。” 还未问被谁带走,便听时星笑嘻嘻道:“哥哥,那人是新上任的刑部尚书,三法司之一。新面孔,看着不及而立,甚是年轻。” “叫什么?” 薛星摸着袖口那熟睡的蛇头,不甚在意:“没问,好像是姓苏?旁边那孩子母亲叫他苏大人。” “刑部来要人,你就给了?” 时星顽劣的皮笑:“他官儿比我大啊。” 审讯之时,为了震慑官员严惩家人,虽算滥权,可以往的刑部的人都怕宦官报应,从未敢拦。 薛止嗤了一声,正要出门去看,刚走一步,竟被脚下的张常释拽住衣角。 “稚子无辜……”他声音凄苦。 薛止听后,非但没同情,脸上竟露出谲然冷笑,脚一弯,抖开了张常释的手,走前还弯腰慢慢观察他的惨状。 他像带了极浓的恨意:“稚子无辜?真希望十八年前,你们也能对狱昭之人说一句,稚子无辜。” 等人走尽,张常释依旧匍匐在原地,他双膝已失,手指破落,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因这句话,有了缘由。 他这辈子,于官途披肝沥胆,唯做错两件事,一是现在,二是十八年前。 薛止……当真叫薛止吗。 * 京中早已落雪如絮,外面的风声更大,竟隐有呼啸之意。朱雀巷暗色无边,深邃幽径,唯有监察院门口两枚檐下灯。 月白灯明,像极鬼火荧荧。 薛止涉阶而下,在这灯火之间,和巷间那人遥遥对视。 他于朝堂数十年间,已经很少见到这种人。 仿佛就似山水墨画染就,身影浸在风雪里,极暮极肃。 他怀里抱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还执了一柄伞。 那伞倾斜,他肩上落满了雪。 隔着风雪,透过天青色的伞面,二人皆看清了彼此的眼底,有星火燎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