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扰扰地在她脑中搅着,带了丝欢喜,又带了丝忧愁,却怎么也寻不出个头来。 余照的话,虽说很是大胆,可也确实说到了她心里。 她不是瞧不出,江与辰对自己的关切,早已越过了朋友的界线。 但越过之后,如此的关切又落在了哪里呢?密友?生死之交?还是心悦之人? 江与辰没明说,她也不敢乱猜。 可即便他们二人真对彼此有情,她也不忍心把江与辰拖进泥潭中去。 她暗自发过誓,从前那些对自己和方家不利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绝不会心慈放过。 但那些无辜之人,她如何能下手? 方如逸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房中那盆天目松上:“沈馆主待人热诚,有一副侠义心肠,又从不诓骗我们,自然是个顶好的人。可我的婚事,得是场交易。” “交易?”余照不解。“姑娘不想嫁一个心爱之人吗?” “凡是女子,谁不想嫁一个自己心心念念的郎君?”方如逸起身走到天目松前,静静地望着。“但我却不能这么做。将来我是要与何龄抗衡的,何家偌大一片产业,是输是赢,我并没有把握。 何龄恨我至此,不惜派出刺客杀我。若我一朝输得彻底,只怕她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我得找一个能护住我,却又不会干涉我的郎君。他家中要有权势,且需要银钱助力,如此,我做生意就不会被阻,还能支撑他一二。” 余照愣愣地听着,心头揪紧。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方如逸早就把情爱一道死死困住,为了同何龄对抗,不惜拿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做赌。 “姑娘,这是何必呀!” 方如逸笑得凄苦:“你定然觉得,我已经被何龄逼得魔怔了。没错,何家不倒,我此生难安。我也不愿拿婚事做赌,可如今我所有的,只有这个,我不得不好好算计一番。 何家是皇商,在国朝根深蒂固,暗中牵扯着不知多少高门贵眷的生意。若我不能凭借农具生意和自己的婚事,和世家甲胄搭上关系,只怕我连动何家的一根寒毛都不能。” 她拿起摆在桌案上的钳子,锁住一根缠绕在天目松上的细铁丝,用力拧着: “照儿,你来看,盆景是刻意打磨出来的景观。用细铁丝缠住松枝,按照观赏之人的喜好,扭成曲干或直干,如此,松枝便会依样生长,不错出一点半点。 如今的我,就像这盆天目松。我得藏起自己,扭成京中贵眷们喜欢的模样,手中捧着金银,和她们一起品花吃茶,不识人间疾苦。 这个世间,听不得半点不一样的话,除非我站到了无人能及的高峰。可在那之前,我得忍,我得沉默,我得偶人似的打扮起来,扮演和她们别无二致的一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