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喜爱雨天的缘故,阿姀总觉得心神不定,躁郁不爽。 自从回到恪州安定下来,衡沚便赖上了她。有一日算一日,都折腾到半夜,搅扰得她时常日上三竿还睡眼朦胧,不知耽搁了多少事。 是以连日来身体酸痛沉重,更懒得动。 他倒好,也不知哪里来的精力,浅眠一两个时辰,再抖擞精神地照例巡查办公,一项也没耽误。 活像刚成年的马驹,日日草场里疯跑不休。 阿姀实在是受不了了,才专程揽了这桩往外地去的辛苦活儿,省得她一副不大坚实的骨头架子,迟早在那青纱帐里散架。 虽不排除将要下雨的缘故,可转念一想,又或许三日前临出门时,并未见得到衡沚。 事实的经历告诉她,一旦他们二人之间有了来不及告别的情境,那大约都是没什么好事发生的。 阿姀捏了捏衣带上系着的平安扣,又舒了口气,告诫自己切莫多心。 鸡还没叫,天才蒙蒙亮,郑大便已经在马厩里刷马了。 阿姀笑着问,“如今都是半个大掌柜,怎么刷马这样的小事,还要自己一早起来做啊?” 郑大回头,见来人是卷着衣袖的阿姀,便放下了马刷,“原来是掌柜娘子。”他粲然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我哪里算什么掌柜,瞧您不也是早起来刷马吗,缘何睡不着呢。” 刷马是件好事,尤其对忧心烦乱时,更是一件助人安定下来的好事。 说起来,阿姀是从衡沚那儿学来的。 之前的某次,为了些小事拌嘴,而后又演化得吵了起来。虽说没吵几句,但阿姀还是失眠烦躁,觉得自己下次可以更有力。 于是一夜未眠,便趁着黎明安静,出去转转。 转着转着,便发现马厩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刷马。 天寒地冻地,衡沚也是裸着双臂,耳根都发红。手在冒着热气的水中来回漂洗布巾,却是烫得发红。 两人吵完不久,自然是相顾无言。 阿姀心想刷马有什么难,便在旁边照葫芦画瓢,卷起袖子跟着刷。没想到刷完之后身心舒畅,又宰了衡沚一顿东街的牛肉汤,日头升起来,便也不气了。 也说不上来是不是牛肉汤的作用更大。 此后便记了下来,有事没事就去刷马,久而久之倒比衡沚的水平更胜一筹了。 马厩中一共五匹,拉货的一匹,挽郎们不会骑马,用来拉车的一匹,余下便是郑大、阿姀与云鲤一日一骑,都是家里带出来的。 一来是温顺,而来也习惯了,更安稳。 阿姀从桶中拿起一把刷子蘸水,另一只手来回捋着马背,“来原州的一路上总觉得没什么人,怪荒的。我怕有山匪一类的意外,我们还是及早上路的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