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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天子(重生) 第4节


片刻,把那包饴糖放在王萱手里,扶着王萱下了车。

    王萱眼睛被蒙住,走路踉踉跄跄,妇人扯着她的胳膊,一边骂她:“走路都走不好,小心点,旁边有个水塘。”

    “哦哦,多谢阿嬷提醒。”王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她长得好看但不常笑,一旦笑起来几乎无人抵挡得住她的魅力,妇人再跟她说话的时候果然语气和善了不少。

    妇人把她关在一间堆满杂物的屋子里,可能是怕她磕着碰着,就把她的蒙眼布摘了,这屋子里堆满了劈好的柴火,角落里放着农具和渔网鱼笼,门又窄又矮,门旁边有个低矮的灶台,上面放着三四个粗瓷碗和三双筷子。王萱看到一个老树根做的矮凳,就乖乖地坐在了上面。

    这间屋子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开得很高,漏下一块光晕,照在王萱的脚边。王萱伸手把鞋子脱下来,就着微弱的光仔细观察脚底沾上的土壤,令人失望的是,那是很普通的黄泥。王萱正在想绑架她的人到底是谁,突然就听见了柴垛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仔细听可以听见什么小动物砸吧嘴的声音和“呜呜”的叫声。

    王萱把鞋穿上,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柴垛里有个破絮堆成的狗窝,一只土黄色的大狗趴在里头,气息奄奄,它身下是嗷嗷待哺的两只小花狗,黄白相间,耳朵还没竖起来,昂着小小的脑袋在母亲的肚皮上逡巡着,显然是饿了。

    王萱的心一下子就被两只小花狗俘获了,她从没养过宠物,五公主有一只名贵的波斯猫,入则同寝,出则同车,虽然那猫的脾气有些暴躁,但撒起娇来也让人招架不住。王萱一直很想去逗逗它,但元稚听了王莼的吩咐,从来不许任何危险的东西出现在她身边。

    王萱把妇人给她带过来的饴糖放在手心,凑近小花狗的脑袋,两只小花狗闻到了甜蜜的气息,精神一振,欢快地舔起了饴糖。

    第9章 覆巢之下

    王萱一边逗弄着小狗,一边想:这妇人为她拿糖的时候并没有翻动她的东西,其实车里有些出行用具和备用首饰,都是价值不菲的,单单拿出一件来,就足够妇人一家生活一辈子,但她却没有拿,这说明王萱之前的猜想是对的——她意不在财帛,而在于王萱。

    联系到最近京都中发生的种种,她只能想到一件事——入宫。有人不想她入宫,也不想伤害她,只想坏了她的名声。

    这个人是谁?

    王萱垂下眼睫,暗暗叹息,也罢,至少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

    王萱枯坐了一个时辰,外头都没什么动静,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妇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劫走,一直驾着马车,应当是走了官道而非什么不为人知的小路,以京兆尹府和丞相府、将军府的搜寻力度来算,他们不应到现在还没找到她。

    此时已到了王萱平日里用午膳的时辰,王萱腹中辘辘作响,苍白的脸上染上了霞色,这对她来说,是无礼至极的行为。

    王萱正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分散注意力,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妇人走进来,却没有理会王萱,径直走向了那个狗窝,把瘦弱的大黄狗抱了出来。

    “阿嬷,你要做甚?”王萱状似天真地问。

    妇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阴恻恻地说:“把这狗杀了,给你做饭。”

    王萱并没有如她所愿被吓到,她把衣襟拨开,拉出来一条长命锁,这条长命锁是元家叔母送她的,和元稚一人一条,是一对的。她平日里并不爱戴什么饰品,只有这条长命锁和祖父给她的定名玉佩从不离身。太子新丧,她们今日又是去大报恩寺,所以王萱全身上下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两样了。

    她咬咬牙:“黍饭也可,不必大费周章,若是缺钱,把这条长命锁拿出去当了吧。”

    妇人大笑:“我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你们大户人家的东西都是有来历的,恐怕我还没出当铺门就要被人抓走了。你是娇小姐,不识人间百味,你可知道,最低贱的黍米是多少钱一石?”

    “曾听府中下人说过,如今物价飞涨,黍米都要五百文一石了。”若是十年前,黍米只要两三百文,五百文都可以买一石精米了。

    妇人诧异不已,说话也稍微软和了点:“黍饭太糙,你吃下去喉咙都会废的,大黄也跟了我十年了,我给它一个痛快,长命锁收着吧,长辈送的东西不要随便丢。我们这些人命贱,养的东西命也贱,所以才做这种有伤天和的事,你生来富贵,却是难得的心地善良,我不会伤害你,过了今日就会把你送回家。”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好,她又粗声粗气地接了一句:“你就在这老实呆着,少给我下套子。”

    王萱眼看着她把大黄狗抱出去,眼神有些呆滞,那条大黄狗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只是轻轻地呜咽了两声,回头看了看它的两个孩子,眼眸濡湿。

    王萱是个善良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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