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帝捧着裴稹亲手所写的捷报,双手止不住地发抖,一目十行看尽所有文字,盯着最后一句:“敬献高产金矿一座,恭祝父皇洪福齐天,大端国泰民安。” “好!好!好!”文惠帝从未如此激动过,就连他当年登基为帝,也没有这么开心。这些年来,夏虞仗着盛产金银矿藏,钳制大端商贸往来,边关骚扰不断,有如癣疥之疾,出兵攻打,那些散兵游勇一击即散,还要浪费大端的军费人力,不出兵攻打,他们就烧杀劫掠,践踏作物,搞得百姓不得安宁,民怨沸腾。 没想到阿衍才到沭阳一年,就能一举剿灭南成王部,收复西江府,更得到了一座金矿,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大端后继有人,万代千秋,绵延不绝啊! 驿使在长安街上一路高呼过去,朝中大臣自然也收到了消息,立刻换上官袍,带上笏板,成群结队入宫恭贺,王朗自然也在其列。 王萱站在二门门口,目送王朗离去,此时才知道,前段日子她到底为何心神不宁,原来阿兄与先生,竟不声不响地做了这样大的一件事,领兵打仗凶险至极,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她心有感应,才会不安。 捷报传遍京都的这一天,是元寿元年六月十四,距离王萱及笄,只有一日光阴。 京中到处都在欢呼歌颂,都在讨论大端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太子殿下:他白衣出身,谏官出仕,摇身一变受封太子之位,还未在京都做出些政绩,便被派到沭阳守城。他蛰伏一年,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攻下了西江府,生擒了夏虞势力最强大的南成王。此等英明神武的国家继承人,怎能不令人欢欣鼓舞,士气振奋? 越来越多的大臣和百姓,站到了裴稹这边。 王萱看着满城喧腾,忽然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先生是在用这一则捷报告诉她,他要回来了,而这一城之地,不过是他早就预备好的生辰礼物而已。 她望着天边流云,忽然心情雀跃,笑靥如花。 六月十五日,嘉宁县主王萱及笄,半个京都的贵夫人与贵女都来了王家观礼,这场笄礼的正宾是郑氏,赞礼是杨氏,赞者是元稚。 这一日天气晴朗,王家祠堂焕然一新,冉冉檀香萦绕在无数牌位之间,见证了琅琊王氏的兴衰荣辱,王氏子弟的生老病死,皆与此地息息相关。 乐声响起,杨氏站在廊下,宣布笄礼开始,王恪着一身玄衣,须发打理得整齐干净,却悄悄染上了几分霜色,他的眉目依旧俊朗,身姿依然挺拔,只是不复年少,眼中多了沧桑深沉。 “昔年卢氏来归,掌王氏中馈,无一日怠惰,生子与女,皆隽秀天成,慎之一生碌碌无为,何德何能娶妻若此?慎之福缘浅薄,不得卢氏相守终生,幸有小儿关切慰怀。生子莼儿,机敏善辩,生女皎皎,温秀内敛,此乃慎之一生之幸。今日小女及笄,长大成人,往后许嫁生养,两相得宜,不求富贵权柄,惟愿娇娇儿一生顺遂,无忧无灾。” 王萱在内室沐浴后,换上采衣采履,一直仔细留心着外头的动静,听见王恪的话,心中酸涩,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卷碧连忙替她拭去眼泪,劝道:“女郎,今日是你大好的日子,可不能哭,夫人若在世,定然也盼着这一天,便是为了夫人,您也要笑啊!” 王萱扯着嘴角笑了笑,低着头,任由侍女们扶着她出去了,出门的那一刻,她挺直了腰背,微微昂首,带着温婉动人的笑容,即使是一身素衣,也掩不住她眉眼间逐渐长开的绝代风华。 元稚笑中带泪,捧着玉梳跪坐在她身后,如当日王萱为她梳头时一样,动作轻柔缓慢,为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王朗与王恪陪着郑氏走过来,郑氏洗了手,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郑氏便吟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随后为她加上发笄。 王萱起身,向来宾作揖行礼,回到东房换上素衣襦裙,在院中蒲团上跪下,向王朗、王恪行拜礼,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