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嗯’了声,淡漠扫了眼榻上双目空洞的老人,抬脚出了这屋子。 院子里的人都被绑着跪在雪地里,院外,戚钰在等。 到底是天冷,他一张脸冻红,眼睛却是亮的。 伸手刚想牵她,却是被躲开了。 谢蕴没看他,寡淡道:“走吧。” 戚钰眸光微垂,落空的手指蜷缩进掌心。 沁梅院里的下人先前被那嬷嬷打发了出去,阿鸢守着崔芙不走,却是被拖拽着绑去了偏房,青鱼回来后,寻见人才放了出来。 崔芙的东西是她们二人收的,只装了一只箱笼,无甚贵重,都是平日里常用着的。 谢蕴瞧见,也未多言。 总归不是一两日能想清楚的。 小半个时辰后,一切收拾妥当,问月进来禀报道:“娘子,马车都安置好了,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却是冷不防听见身后一道声。 “去哪儿?” 程敬站在门口,瞧见地上的箱笼,脸色隐隐透着些黑。 “谢!蕴!”他咬牙喊,目光陡然落在她身上。 花厅吃茶的戚钰都慌忙跑了过来。 门开着,他没进,立在门口看他们。 谢蕴神色未变,对上程敬的目光坦然,“如你所见,我要带崔芙走。” “不准!”程敬垂在身侧的手捏紧,绷起寸寸青筋。 “你管不了我。”谢蕴语气淡淡。 “那你又如何管得了我府上之事!”程敬气得怒吼。 话出口,却是生了悔意。 屏风后那道身影单薄,自她脱险,他都没敢进去瞧一眼。 “今日之事多谢,但是崔芙,你不能带走。”程敬深吸口气,勉强好声好气道。 “你以什么身份拦我?”谢蕴问。 程敬视线错开两寸,只是道:“我在这儿,她便走不了。” 门外戚钰一颗心提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这两人都死犟,他谁都劝不了。 程敬这话,谢蕴是信的。 方才他调度用人,从府上管家到护卫,谢蕴便知晓,如今虽是崔芙管家,但这实权却是在程敬手上。 况且那时崔芙刚诊脉知晓有孕,程敬便知道了,恐怖如斯。 不愿多拉扯,谢蕴示意屋里的丫鬟都先出去。 戚钰犹豫一瞬,乖乖站在门前。 门关上,谢蕴方才道:“你所查之事,我可尽数告你,只一事,放崔芙走。” 程敬瞳孔骤然一缩,“你知道?!” “你小娘,你幼弟,还有这府中其余妾室通房之子。”谢蕴道。 程敬瞧向她的倏然锐利,像两把匕首抵着她脖颈,稍一动,便能要她命。 藏在心里多年,就连戚钰,他都不曾吐露过一句。 这里的人都以为他年幼不记事,更何况生过一场重病,在床上昏昏沉沉半月,更是什么都不知。 “你如何知道的?”程敬压着语气问。 谢蕴:“无可奉告。” 见过前世,她知这桩辛密对他有多重要,不怕他不…… 腹语还未说完。 却是听程敬突然怪异的笑了两声,令人毛骨悚然,那双眼睛赤.裸裸,眸底却是黑沉沉,脸上挂着放荡不羁的笑,说出的话却让人无从辩驳真假。 “你笑什么?” 话出口,谢蕴便知自己落了下风。 可身上阴森的感觉,让她想后退。 “给我下套?”程敬冷嗤一声,“凭你都能查到的东西,我又怎会查不出?” 谢蕴细眉微蹙,眼里闪过些怀疑。 不该是这时。 侯府毁在崔芙丧事后,此时他该还未查到才是! “不劳你费尽心思做这桩交易,崔芙你带不走,那事我也不想听,这些年都等得了,再多几年又何妨?”程敬冷声道,视线越过她往内室看去。 朦朦胧胧,似是动了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