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仆托盘里抢了一小壶酒,才走到前堂,看到正在外侧忙碌,只会吩咐下人干活的郑氏。 她穿着一身素白裙子,头系白色丧巾,站在风里有股端肃雅正之美,相貌不是令人惊艳的那种,但教养气韵,让人很难忽略。 长安城没有不认识武垣的,尤其贵圈之中,郑氏垂眸,行了个礼:“十三郎。” 武垣拎着小酒壶:“夫人掌理中馈,厨下看似井井有条,东西却并不难弄到。” 郑氏垂眸:“我只做好我分内之事,别人若不愿守着规矩,非要偷吃,我也没办法。” 这话并不是在指武垣,对方提这话头明显有因,她便也隐晦答了,家中治丧,合该所有人一起守孝,断荤腥,可有人断不了,她做的再好,也管不住有人背地里偷吃。 武垣也是发现,洋金花不在任何膳食单子里,厨下和各种材料里也没有,纵使是晒干的花瓣,也足够大,不是粉末,不溶于水,杨成玉总得有一个吃它的渠道,哪来的,去哪了? “你看到了?” “不用亲眼看到,翻看管事每日食材用物报损就知道了。” “府上可有洋金花?” “那是什么?”郑氏意外,“未在食材单子上见过。” 武垣看着她眼底淡淡青黑:“你好像很累。” 郑氏帕子按了按眼角:“公爹去世,小叔跟着走了,身为宗妇,掌理中馈,合该承担起所有。” 武垣之前见过杨成安,对方的疲惫流于表面,更多是演的,郑氏的累倒是结结实实,看得出的消耗:“为何不叫你丈夫帮你承担?” “宗妇之责,宗妇自担,郎君自有郎君该做的事。” 正说话之际,郑氏视线凝于一点,突然皱眉:“朗哥儿呢?祖父去世,叔叔也去了,他不在灵前守着,跑去哪里了!去给我找!” …… 崔芄这边,正在整理遗体的时候,注意到门口多了个小孩。 小男孩六七岁的样子,小心翼翼扒着门框,整个身子藏在门外,一双眼睛偷偷往里看,又不大敢的样子…… 崔芄不太希望小孩看到这样的画面,因为小孩子会害怕,但现在手上沾血,不方便转身,只能装没看见,用身体把遗体挡得更严实些。 “朗哥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一个年轻女声出现,拉着人离远了。 “叔叔说给我好吃的……”小男孩声音没什么底气,不大舍得走,鞋底和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让我今天来……” “他都死了,能有什么好吃的给你?” “……说特别好吃,本是给他亲儿子准备的,谁知没机会,就让我……”m.DxszXEdu.cOm